下了马车,菊儿搀扶着赵安然站在尚府门口。
“少夫人。”
赵安然不理会她的疑惑,径直走上了台阶,在门口小厮跟前道:“劳烦小哥进去通报尚老爷一声,就说赵家二姑娘来访。”
小厮上下打量了一番轻纱蒙面的赵安然,点点头进去了,半晌出来道:“老爷让你进去,请随我来吧。”
小厮将赵安然主仆带到了正厅,赵安然落座后,仔细打量着这里的摆设,略显奢华却不失庄重温馨,比之赵家柯家的装饰更上了一层,整个大厅里每一个物件都是不凡之物,就冲着这摆设、这眼光,赵安然料想这位尚老爷不是俗人。
只是这样的人为何甘愿为母亲效命?赵安然心里越发地犹疑了。
“果然不愧是她的女儿,看着就不俗。”
闻其声见其人,他不似赵安然想的那样腰肥挺肚,相反,他整个人略显消瘦,甚至连骨架血管都看得清晰,薄唇尖颚看似薄情,然微翘的眼梢令他整个人看起来热情了许多。
他一出声便是‘她的女儿’,他与母亲应该很熟。
她努力回想,却始终想不起这样一个人,她清楚地意识到,这个人她从未见过,也从来没听母亲说起过,他究竟是谁?
“尚老爷与我娘亲很熟?”只是,这话她不能问,她不能在母亲死后给人留下诟病。
纵然她相信母亲的清白,别人却未必相信。
“冒昧造访还请尚老爷见谅,只是,若非情不得已...”
“二姑娘不必客气,我与二姑娘虽素昧平生,但...二姑娘但有所求,尚某自当尽力。”
赵安然见他神色庄重不似作假,缓缓道:“不知尚老爷对京城的情况了解多少?”
尚老爷脸色骤然凝重道:“姑娘是想问赫连家的情况吧。”尚老爷摇头叹息道,“赫连家几年颇为不顺,仕途断了不说,生意也不大如人意,俗话说的好朝中有人好办事,赫连家虽摸准了商场上的门道,但朝廷里有专门为难赫连家的官员,赫连家的生意并不好做。”
赵安然听此一言,心中烦乱不知所措。
尚老爷叹息道:“好在赫连大少爷入了仕途,只是他年少势单,在官场中沉浮前途难料,虽有柴家帮衬,到底没个后盾支撑根基浅薄。”
表哥赫连希到底还是入了仕途,他会是怎样的结局,赵安然想不到,只能期盼着他能好好的。
“我听人传言赫连家的茶被贼子盗了不少,可是真的?”
赵安然紧张地看着尚老爷。
“确实是失窃了,不过倒没丢失多少,但这样一来赫连家的存货数量之大却是教人眼红,朝堂上对此颇有争议,一部分官员奏请天听,要特别加重茶税,若当今准奏,层层盘剥下来,老太爷却未必能有多少收益,不赔上老本就算是好的了。”
怎么会这样?
赵安然惶恐不安地陷入了慌乱,上一世明明许多商户借此发家,为什么外公就不行,偏偏外公参与了就要加重赋税,这是针对赫连家。
是谁?
尚老爷看在已故的赫连瑾面上对赵安然礼遇,但丝毫没有阿谀逢迎,他只是以故人之女的礼节款待了赵安然,对她的问题亦是知无不言,但在赵安然提出要他帮忙时,他却断然拒绝了。
“请恕尚某办不到。”
赵安然凝眉看着坚决的尚老爷,说道:“尚老爷手里的产业本是我母亲留给我姐弟二人的,如今我就在尚老爷面前,这点主都做不得吗,还是尚老爷认为我差遣不了你?”
“二姑娘误会了,尚某并无此意,实乃是夫人生前有交待,若遇大事须得姑娘少爷二人信物共同出示方可行事,若只姑娘一人,请恕尚某无法遵从。”尚老爷郑重道,“现下若动了‘瑾’字号的力量帮助赫连家,势必要与朝堂的官员对峙,‘瑾’字仅是商贾,无法同官爷较量,强行行事只会将‘瑾’字号也折进去,得不偿失。”
母亲的交待竟是要两个信物,她一时也没了法子。
就是帮忙而已,居然这么危险,赵安然第一次感觉到了无力,她一直以来的优势是她先知了一切,可当这世与往世大相径庭后,她越走心里越没底,前方就像蒙上了迷雾,看不清楚。
半晌,赵安然看着尚老爷道:“尚老爷可有法子将茶砖运出京城?”
“姑娘想运往哪里?”
尚老爷有些跟不上赵安然的思路,他并不认为运出京城有多好,相反我觉得在京城反而容易看守,运送过程的危险...虎视眈眈的人,实在太多了,那可是价值至少百万两银子。
“下川祁口。”
尚老爷惊讶地看着赵安然。
下川祁口是大乘最南端的州县,东临凌国,南靠大海,茶砖运往下川首先销路就不通,这样一来茶砖就只能烂在自己手里。
良久,尚老爷问道:“下川祁口路途遥远,且时有凌兵扰境,姑娘...”
“我自由我的道理,尚老爷只管帮着想法子就是。”
尚老爷搞不明白,也不打算深究,反正就算是赔也赔的赫连家,与他无干,思索半晌道:“茶砖数量较大,路途遥远分批运送耗时过多,最好是一批运送,只是安全却是难防。”尚老爷想了想道,“请镖局护送难防监守自盗,哪个镖局是没背景的,这样一来赫连家只能寻出路,这唯一不怕官府不怕得罪人又人员数众的,只有...山寇。”
尚老爷最后二字声音很低,赵安然听之沉默了。
山寇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