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嘿嘿一笑:“西域蛮子倒是没有三头六臂,不过,天朝小朝廷却多的是三姑六婆。”
“这……”
“嘿,我只是佩服这个中原天朝,养了一大群尖嘴利牙,谗言惑君的官儿,居然还能苟延残喘到今天。”
“老先生言辞挺犀利。”萧靖似笑非笑。
老者也不望他,淡淡道:“我不过是个粗人,只会胡说八道。”
“西域蛮子兵力已经那么强盛,居然还在北方大肆征兵。”萧靖突然面有忧色:“那达鲁灭我汉人之心,好生迫切!”
“灭中原?”晚夕终于停下筷子,望着萧靖。
“不错!”萧靖道:“蛮子兵分两路,由蛮子首领达鲁带着,厉兵秣马,正要攻陷临安城呢!难道你不知道么?”
晚夕迷惑地望了老者一眼:“师父,天朝有兵将么?”
“这个……自然是有的。”
“那就是了,说书先生说得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把蛮子打退不就行了呗。”晚夕得意洋洋,自以为说得挺对。
“嘿,好一个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一直沉默不语的景煜突然道:“西域自达鲁起兵以来,数十年未尝一败,中原天朝十年未尝一胜,强弱之势不问可知,你可真是信口雌黄。”
晚夕不禁满面通红,扭头望向别处,一眼就看到南面墙上阴暗处有一幅《行吟图》,下有二十行狂草《青颜传》,落笔甚是奇特。
萧靖见他盯着图画出神:“小兄弟也喜欢字画么?”
“啊……不。”晚夕红着脸:“我只是觉得这幅画很特别,能从字画中看到画者不少心思。”
萧靖错愕:“说来听听。”
“这幅画虽然只有三尺,但画中的山水人物却像是在万丈绢帛上画成似的,我想画者本来就有画成万丈长幅的气魄和本事。但落笔时却不得不画在三尺宣纸上,笔间的不平之气,只向画外狂涌,似乎要将山水人物撕裂开来一般,显得气势异常狂野……”
“唔……”萧靖颔首:“实不相瞒,这幅画是家师当年途经此地,一时兴起,随手画成。”
“啊,令师真是了不起,不过……我总觉得这幅画并不只是狂野。更蕴着莫名悲伤……”
“悲伤?”
“恩,这幅画很奇怪,乍看妙绝。细看却处处自相矛盾,仿佛四分五裂,花与草,山和水,水和人。人和字,没有一处和谐,令师画这幅画时,心中一定非常难受,心都碎了。”
他这话一说,连景煜眼里也出现了诧异神色。
“家师行事确实让人难以明白。”萧靖神色诧异:“不过我亲眼看着师父作画。却没看出小兄弟所说的东西,小兄弟能见人所未见,实在高明。”
“哪里。哪里。”晚夕笑得合不拢嘴。
阿宸吃饱喝足,终于抬起头,冷哼一声:“自恋狂!”
晚夕好像才注意到阿宸的存在,看她抬起头来吓了一跳:“你……你的眼睛怎么这个颜色?”
“怎么?见识那么广,还没见过这种眼睛?”阿宸冷笑最强弃少。
阿宸最烦别人说她的眼睛。她本来就不怎么喜欢这个少年,偏偏这个少年没有一点眼色。虽然不知者无罪。
“我……我……不知道。”晚夕真的被阿宸吓到了。
“不知道就不要多嘴多舌!”
那老者看阿宸旁若无人的训斥自己的徒弟,脸色顿时不好看了:“你这丫头说话怎么这么不客气?”
“我说话一直就这样!”
场面一时有些剑拔弩张。
萧靖急忙来圆场:“呵呵,忘记问三位叫什么了,老先生介绍一下吧。”
老者哼了一声,指了指晚夕:“这是我的小徒弟,名叫晚夕。”又指了指旁边的女子:“这是我的大徒弟,叫小蝉。”
“呵呵。”萧靖笑道:“那老先生尊姓大名呢?”
那老者想了一会:“老身名曰尚宏!”
其实大家都知道,“尚红”这个名字肯定是假的,行走江湖,谁没有几个艺名呢。
“各位大爷,这可是小店的名菜。”店小二端上一个白瓷盒子,含笑道:“名叫【醉里横行】。”
店小二打开盒子,一股醉人的酒香顿时钻进众人的鼻孔。定睛细看,只见盒子里装着十多个红通通的大螃蟹。
萧靖哑然失笑:“不就是【醉蟹】么?居然还起这么个风雅名儿。”
“这个好吃么……”晚夕一愣,感情他生来就没吃过螃蟹。
“客官可知秋高蟹肥,这时节的螃蟹脂肥膏满,可是正当吃的时候。”这时候已经换了个店小二,说话相当客气,开始的店小二估计还在后台跟老板要精神损失费呢。
“哦。”晚夕瞅着有点害怕,不敢下箸。
“客官一试便知。”店小二极力怂恿。
晚夕望向尚宏,尚宏微微笑道:“吃吧。”
晚夕拈了一只螃蟹,“噌”的一下丢进嘴里,随后,众人便听到咯吱咯吱,像是石磨坊里传出的声音。
“嗯,好吃,外酥内嫩,当真好吃。”晚夕装出一副很在行的样子,对一干目瞪口呆的人宣布。
只听一个脆生生的声音道:“萧师兄,原来螃蟹也可以这么吃的!”
萧靖也有点忍俊不禁:“也许……每个地方吃法不同。”
阿宸撇嘴道:“可是为啥咱们平时吃螃蟹非得去壳,他们吃螃蟹却能囫囵吃。”
晚夕一惊,恰好看到景煜正剥开一只螃蟹,露出红红白白的蟹肉,顿时血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