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早上,淅淅沥沥下起了雨,落在刚刚冒出来的嫩叶上,看起来比以往更加新绿。
早早的在书房里侯着,槿娘坐在檀木雕花的书桌前,透过窗棂,看着窗外的雨,有些茫然若失。
她一直想找机会问一问六娘有关方如萱的事情,但六娘自受伤之后,便一直住在梅氏的院子里,这几日不止是自己,连七娘都没见过她。
而自己让人打听了几日,也没有打听到有用的消息,不过是戚妈妈让厨房做了六娘爱吃的点心,梅氏又让人给她做了几身衣裳。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前些日子还恨之入骨的梅氏有如此大的转变?
依然是一袭白衣,脸若桃花,丰姿绰约,就在槿娘发呆的当口,上官脂浅笑嫣然的进了书房。
转过头去,槿娘只觉得刚刚还阴冷的书房转眼就有了阳光,连忙站了起来。
“行了,别装了,你也不是那懂礼数的迂腐之人!”看着槿娘似要行礼,上官脂轻轻摆手,转眼已经坐到了太师椅上,拿起青白玉海水蟾纹笔洗赏玩了一番。
被一句话戳穿了,槿娘难得的脸一红,不好意思的笑笑,这才接过翠玉递过来的茶碗,狗腿的递到了上官脂的手边,“师傅喝茶!”
上官脂轻轻放下笔洗接过茶碗,这才露出几分不耐烦来,“五殿下选妃,京中又要热闹了!”
又得有不少官家小姐要借她的名声了!
槿娘却是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以六娘的美貌与心计,那个位置,恐怕不止是梅氏,连老太太都要惦记。
虽然只是个流落民间的五殿下,怎么说也是皇室血脉,日后也是要封王的,虽比不得二皇子离皇位只有一步之遥,但对白家来说也是一步好棋。
对于六娘来说,或者那个位置比徐家二奶奶更适合她!
上官脂却是眉眼一挑,“看你这放轻松的表情,难道就不担心你自个儿?”
槿娘一愣,自个儿有什么可担心的?就凭着自个儿这礼数规矩都整不清的粗使丫头,白老夫人也敢送她去选妃?有多少斤量她不是不知道。
何况,若是女扮男装的去做一回幕僚,说不得她还有点兴趣,选妃么?她才不会自讨苦吃。
这样想着槿娘便笑了,“师傅又逗我,我几斤几两您还不清楚?”
上官脂伸手点点槿娘的头,“果然聪明,只是我说的不是让你去选妃,而是,若她不嫁去徐家,那徐家二奶奶的位置就是你的了!”
槿娘呆了一呆,眼中浮现出那个登徒子的影子来,只是除了那一脸的坏笑,竟记不得那人长的什么模样。
只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早些订下来也好,反正她迟早是要逃的!
午后,雨势渐小,上官脂由小丫鬟打了油纸伞送去了正房,按照梅氏的意思,收了六娘做弟子。
看着六娘得意的脸上露出几分嘲讽的笑意,上官脂也跟着笑了,“你只有出嫁之时,才能以我名义上的弟子自居,待到了夫家,便跟我再无关系!”
这是上官脂收徒的规矩,除非她愿意,否则谁也请不动她。
六娘的脸转眼涨的通红,看着上官脂就这样拂袖而去,她不由紧攥起拳头,长长的指甲几乎钻进肉里怪胎圣妃。
她诗书女红,样样精通,怎么会连一个丫鬟都不如?
这样想着,六娘的眼里就透出几分阴冷,“我想起有支簪子找不见了,你们陪我去东跨院里找一找!”
还未抬脚,甘草就劝道,“可是戚妈妈说不让小姐……”
“戚妈妈戚妈妈,谁是你的正经主子?”六娘一眼瞪过去,甘草便闭了嘴。
其余的丫鬟便也不敢吭声,连戚妈妈都要对这位六小姐讨好几分,谁还敢多言?
五殿下选妃,此事不过是从宫中传出来,尚未公开,知道的人寥寥可数,梅氏自然要将六娘管束起来,免得惹出事端。
只可惜六娘不懂她的苦心,从她知道的那一刻起,便想着去跟别人炫耀了,她要做王妃了,这要比郑家二奶奶的身份尊贵太多,简直是云泥之别!
只是还有一些不懂事的小人,总来碍她的眼!
站到了东跨院的月洞门前,六娘理了理身上新做的蜜腊黄折枝牡丹圆领褙子,又装模作样的扶了扶头上赤金点翠金凤步摇,这才一脸得意的踏进了院子。
仿佛老天爷也感受到了六娘的得意,阴沉天空中竟透出一点阳光。
“九妹妹,几日不见,怎地憔悴了这么多?”一见面就是一股子的火药味道,槿娘抬起头来,只见到一张得意的脸。
“六姐姐怎么不在屋子里好好养伤?”有了上官脂的消息,对于六娘的炫耀,槿娘倒没有什么惊讶,她只是没有想到六娘来的这样快!
看着六娘一身的锦衣珠翠,槿娘脸上一片平静,她只是想着怎么样才能问一问六娘有关方如萱的事情,她有种感觉,六娘一定知道什么!
只是六娘没有给她机会,就在翠玉去沏茶的当口,六娘已经几步走到了书房跟前。
轻轻推门,一股馨香扑面,角落里的雕花草纹的铜鼎香炉里满是香灰。
上官脂一定在这里呆了一上午,六娘想着便一眼看到,书桌上青白玉海水蟾纹笔洗闪着莹润的光泽。
“这东西竟然还在你这儿?”六娘脸上露出几分笑意来,脚步轻抬走到了桌前,将笔洗拿在了手里。
槿娘脸色一冷,也跟着走了进去,“六姐姐这是要做什么?”
六娘笑容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