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娘的担心随着屋角的香炉里的轻烟一点点的散去,眼看着近午饭时分,二王妃似乎早已忘记了刚刚不快,跟白老夫人又说笑了一回,这才告辞离去。
临走的时候二王妃对着白老夫人道,“容苓是个懂事的,本应留她跟你们一同用饭,只是我每日午睡都是她服伺,没了她我不习惯。”
白老夫人赔着笑脸,“不过是一顿饭而已,娘娘是个大度的,若是闲时自然放容苓回来相聚,倒也不急在一时!”
三娘站在二王妃的身后,似有几分伤心的看着白老夫人献媚的脸,慢慢的低下头去,那尖尖的下巴就像一根刺,狠狠的扎在了六娘的心里。
娇生惯养的大秀,在王府却要服侍王妃午睡,这过的是什么日子?二王妃是立威呢还是炫耀呢?或者是告诉白老夫人她的手段,让她莫要走错了路!
而七娘的眼睛早就开始湿润,她是真的为自个儿的姐姐悲哀。
直到那消瘦的身形消失在院外,白老夫人才带着三个孙女儿回厢房。
一进到屋里,七娘的泪水就流了下来,她拉着白老夫人的衣襟,“祖母,难道三姐就只能留在王府了么?”
白老夫人却沉下脸来,“这是她咎由自取!当年若是她尽力,说不得现在已是王妃之身,怎会落得如此下场?可她偏不,只是糊弄我,连绣品都是丫鬟代做的,最后得了个侧妃,又能怪谁?”
七娘愕然的看着白老夫人阴沉的脸,无话可说,原来姐姐虽嘴上答应了,心里还是不愿意的。
随之白老夫人又想起什么,冲着七娘道,“谁让你们拿了钱让下人去寺外救人的!”
槿娘上前一步跪了下来,“是孙女儿不好,不应该拉了姐姐去学大王妃!”
七娘见了也只好跪下来,她再笨也知道这事儿是捅了娄子了。
听了这话,白老夫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可这话她却不能说出口,她只好恨恨的道,“是谁跟你们说起的大王妃?”
槿娘却不知道怎么答,不管说是谁,都会有人倒霉。
她可不希望再出什么事端,愣了愣方道,“孙女儿也不知道,只是在马车上,听车窗外的人所说,孙女儿谨记钱妈妈的教导,没有掀开车帘去看,所以并不知道是谁!”
白老夫人脸色微霁,她轻轻挥手,“行了,一个两个都不让人省心!都给我回厢房里去,没有我的话,走前都不准出来!”春桃和小丫鬟连忙上前分别将二人扶起来。
看着老太太要撵人,旁边的六娘已是忍不住了,她再次跪到了地上,娇艳的脸上露出悲凄,“祖母,祖母,六娘死也不去二王府!”
白老夫人气愤的脸上更是愁苦,心里却怨恨起梅氏来,若不是她把消息露了出去,又怎么会有这么一摊子事儿?
她抬了抬手,春桃立即上前去扶六娘,“六秀,老夫人会想办法的,您别着急!”
六娘却是不起来,“祖母,六娘走到哪儿都是白家的女儿,六娘会一辈子都记得白家的养育之恩,六娘求求您,别把我送过去……”话没说完已是泪流满面破晓斗尊。
她也是娇养在家的大秀,她不要去王府里做个奴才,过那种总是被人踩在脚下的没有尊严的日子!
槿娘看着不忍,上前去扶,“六姐姐你镇定点!”
六娘看到槿娘娇柔的脸,突然的就愣了,她眼睛转了过去,看了看站在一旁的七娘和坐在太师椅上背过脸去的白老夫人,转眼就停止了哭泣,而是轻拭脸上的泪痕,冲着老夫人行了一礼,“是六娘着急了,祖母勿怪!”
连一向疼爱有加的三娘,白老夫人都能亲手把她送进二王府,自己又怎么能指望她善待自己?若到了那一日,恐怕自己连三娘都不如!不!她不能这样,她要努力争取自己应得的地位与富贵!
这个九妹妹,不是还有两桩好姻缘么?分一桩给自己又如何?
出了厢房,槿娘只觉得六娘看自己的眼神十分奇怪,她低声对翠玉道,“回头让人打听打听,看六秀回去做了什么!”
翠玉应了,扭头往六娘的厢房而去,她是府里的家生子,打听消息自然容易的多,如今梅氏自顾不暇,哪有功夫管她们。
刚走到自己住的厢房门口,槿娘就听得一个小厮的声音传来,“敢问大姐,可是有只猫儿跑进了你家?”
回过头去,槿娘只看着那小厮,长相清秀,像是大户人家的书童,显然是看到了绿柳,这才站在院门外问话。
绿柳走过去问道,“你是哪家的下人?咱们这儿是官家的女眷,你怎么这样不懂规矩?”
“我说你这戌,我已经说了没有见到你家的猫儿,怎么你还不走?”那守门的婆子急步赶了回来,冲着那小厮嚷道。
那小厮也急了,指着那婆子道,“你、你这个婆子好不讲理,眼睁睁的看着那猫儿钻进了你们院子,你不但不帮我去抓,还阻拦我,你可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家?”
那婆子哈哈一笑,“你是什么人家?你可知道这院子是什么人家的家眷,胆子真是不小!”
看来是汤团回来了,七娘恐怕要高兴了,槿娘冲着绿柳道,“去请兰草姑娘过来跟他说,咱们就别管了!”
顷刻,兰草果然过来,听那守门的婆子说了一遍,我才冲那小厮道,“这位戌,这猫儿是我家秀养的,昨儿个跑到院子里玩耍,晚上没有回来,我家秀急的不成,今儿终于回来了,想来昨儿个是跑到你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