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落璃在夜间子时醒来,顿觉清明的思绪让她眉梢眼角淡去了许多忧虑。伤口处的瘙痒,让她不由得想要动动手臂,压在其上的温度让她不由得侧目而视。
拓跋浚的手搭在冯落璃的手臂上,安静的睡着,少有舒展开的剑眉微微动了几下,熟睡的脸颊像极了纯净的婴孩儿。不觉间两人相识已经七年了,成为他的枕边人也近四年。居住在世间最华丽的皇宫之中,珍馐美食,锦衣华服,她一日未缺。但每每想起和他相识,记忆里总是那两年他为皇孙,她为小婢女的时光。那时,他冲她浅笑,便是一整日的欢乐。而他也总说,她总能触及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可如今呢?他疑她,送她入狱。而她看着这个熟悉的容颜,怎么都找不到昔日全部的信任了。
只有这个时候,冯落璃才敢这般凝视拓跋浚,才想要伸手去抚摸他的脸颊。
“啊!”冯落璃一心想要抚摸拓跋浚的脸,忘记了自己手指上的伤,扯动伤口不由得痛呼出声。
“璃儿!你醒了?!”拓跋浚醒来看着睁开眼睛的冯落璃不由得眉梢含笑,激动之色溢于言表。
冯落璃看着拓跋浚点点头,“我醒了!你可还好?”
拓跋浚使劲儿摇头,“不好!朕一点儿也不好,朕把你害成这般模样,又怎么能好呢?”
冯落璃摇摇头,“你是北魏的皇上,心怀天下。君无戏言,也不会害人,即便是有那也是为了天下苍生,陛下你是对的。有些话放在心里,臣妾知道便好!”
拓跋浚小心的拿起冯落璃的手,声音沙哑而暗沉,“璃儿,你还在怪朕吗?”
“没有!臣妾不怪陛下!”冯落璃看着拓跋浚清声道。“何况当日的情形,陛下不得不那般对臣妾。”眸子还是那般澄澈,敛起不经意流露出的痛楚,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冽。“在牢中的这几日,臣妾想明白了许多事。陛下是我们大魏朝的皇帝,臣妾既是选择了入宫陪伴陛下,便要懂得后宫礼数,凡事国事为重。臣妾。即为后宫妃子,便要尽心尽力和睦后宫,为陛下分忧,这才是帝王家夫妻该有的心思。倘若总为一己私欲或悲或忧,对陛下对臣妾亦或是对弘儿都不是好事。所以,陛下不必再为此事耿耿于怀了。”
拓跋浚凝神听着冯落璃的话,有那么一瞬间有点儿看不清楚眼前的冯落璃了,脸颊清雅如昔、眸色澄澈依旧,甚至连微微弯着的唇角都不曾改变,说出话亦是合情合理。
可拓跋浚总是觉得哪里不同了……
天气越渐冷了。冯落璃的手伤也愈加难熬,索性不出门,只在宫里待着。若是如此,伤口处总也疼痛难忍。青萼更是遵照李脩的嘱咐注意保暖,细心的给冯落璃缝制了一双特别的羊毛手套。用上好的缎面作为外饰,其上用四色丝线暗暗的绣了些许暗花既不影响美观,也确保冯落璃一些寻常的动作不伤到手指。
“娘娘,你怎么又在看书了!李太医叮嘱了,您啊需要多休息,少劳累。这样才能恢复的快一些。”青萼放下手中的金丝孔雀翎斗篷,上前拿掉冯落璃手中的书卷,端上一杯热茶放到她跟前,“这是昨儿个皇上命人拿来的桂花莲叶露。这个时候喝最是好。”
冯落璃看看青萼,这些日子为了自己的伤,青萼比她还要操心的多。处处细致入微的照拂,一边照顾拓跋弘,一边还要照顾她,着实辛苦她了。
“青萼。来!你也坐坐吧!”
青萼有些受宠若惊的看看冯落璃,很是本分道:“娘娘,奴婢知道你心疼奴婢!可这尊卑礼数不能乱,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奴婢站着就好。”
“来!你坐下!”冯落璃站起身拉着青萼坐下,“青萼,你和本宫虽是主仆,可这几年你待本宫早已情同一家了。本宫心里都清楚,只是咱们这昭阳殿事务繁杂,本宫不想你太累。找个暖和的日子,去内务府挑几个得力的宫女来吧!也好替你分担一下,那些个粗使活计,就交给他们去做。”
青萼点点头,想到悠扬心里还是有些发憷的,但是冯落璃说的不无道理,如今昭阳殿信得过的宫女并没有几个,也是时候挑些合适的来了。
“娘娘,原本咱们这内殿能够自由出入者也不过奴婢和悠扬二人,如今悠扬卖主,这内殿是不是也该再寻个得底儿的人了?”
冯落璃看看青萼,“你是说落英?!”
青萼点点头,“她虽年纪尚浅,但为人处世端的是不错的,要紧的是落英那丫头心思良淳,且对主子也忠心。”
“嗯!这个倒是和本宫想到一处去了,那便由你去安排吧!”
“娘娘,还有一事,奴婢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什么尽管说吧!”冯落璃喝了一口茶,“旁人不在时,只当本宫是你的姐妹便好。”
青萼捏了捏自己的衣角,而后看看冯落璃低声道:“奴婢听人说,昨个儿侍卫抓住了一个私闯宫禁之人,宿卫监还没审问就给放了。”
“私闯宫禁可是大罪,那人什么来头?”
青萼摇摇头,“没听说,只说长的油头粉面,还假扮成太监模样。”
“苻承祖那里呢?怎么说?”
“这件事宿卫监的口风极紧,只说是误抓了人。还是平日和王公公多一处吃酒的侍卫,喝多了才漏了口风。”青萼下意识的靠近冯落璃,声音又压低了几分道:“太后找人去把人带出来的。”
冯落璃点点头,“这便是了!合宫之中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