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落璃在所有人的注目之下缓缓走下轿辇,金根车缓缓离去,冯落璃由青萼搀着一步一步走上高台。与文武百官的坐席隔开一段距离的一个小高台之上,明光色的步辇帏帐之下坐着同样一袭吉服的拓跋浚,目光一动不动的注视着缓缓上台的冯落璃,坐在他身边的拓跋弘更是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的母后。
上了高台之后,冯落璃重新净手焚香亲自将剩余的上古紫檀放入铜质瑞兽香炉之中。而后缓缓转身由专职女司引着走进高台后侧一边用防水毡布和绵绸帷幔搭建起来的帐篷之中。
悠扬、映雪早已在帐篷之中等候着冯落璃了。两人手上分别拿着不同的物件,待冯落璃站定,身边的女祭缓缓上前深深施了一礼,恭声道:“娘娘!请沐浴更衣!”
冯落璃点点头,便由宫女上前井然有序的将冯落璃身上的吉服脱下,而后女祭拿了一根初发桃枝蘸了盛京冰泉之水朝冯落璃身上洒了几下。
“沐浴完毕,恭请娘娘更衣!”
语毕,悠扬和映雪上前给冯落璃一件一件穿上手铸金人之礼所穿衣物。从里到外分别是内衫外穿了还有些厚度的档铠,然后是一件轻薄坚韧的石棉衣大约是为了防火,最外边则是一层束腰、紧身、束袖的利落深蓝棉布及膝深衣,下着浅灰色的折裥裙子,脚蹬黑色皂靴。
乍然一看,若不是发髻之上那一根金色凤钗,这一身装扮像极了行走江湖的女侠。冯落璃冲着铜镜之中的自己略略点点头,伸开手臂活动了几下,自如无比。
“更衣完毕!”
“娘娘可准备就绪?!”女祭慢步上前躬身道。
冯落璃点点头,“嗯!”
“如此!奴婢恭祝娘娘礼成!”女祭用着平缓的语气道,而后躬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娘娘请正步上台行手铸金人之礼!”
冯落璃点点头,看了看映雪和悠扬,转身一步一步走出帐篷重新出现在众人眼前。
坐在百官席中的慕容白曜眼前猛然一亮。似乎冯落璃总能带给他异样的感觉,眼前高台之上的她一身素布衣衫,发髻轻挽,加之脸上那一抹骨子里的凛色沉毅。叫人不禁生出陪她策马江湖之感。
冯落璃在高台中央站定扫了百官席一眼,而后看向拓跋浚微微福身行了一礼。紧接着便由神部长奚买奴高声宣布手铸金人之礼开始。
冯落璃缓缓走向熔炉,手铸金人之礼林金闾已然教过不下百遍,每一处冯落璃都仔细推敲过,确保毫无疑问之后才会进行下一项。之后。冯落璃还亲在在林金闾的冶炼室之中,亲手操之。
只见冯落璃用长臂锅钳夹起一块金块放入熔炉之中,滋滋的声音从熔炉之中传出,冯落璃静置了片刻之后只见一股金水从熔炉底部流出进入冶炼台之上的凹槽之中;这个时候冯落璃又夹起第二块放入其中,待到金水流出大半之时再夹第三块、第四块以此类推,直至冶炼台之上的凹槽之中的金水至大半之时方停。
而后冯落璃带上放在一侧的石棉手套,走至冶炼台之上放了些许粉末至凹槽之中,而后看着凹槽之中的金水色泽逐渐趋近一致,目光凝聚在通往浇筑室的阀门之上,屏气凝神伸手去扭动阀门。不料阀门似是生锈了一般,怎么都打不开。
手上的温度让冯落璃不由得额头冒汗,那双石棉手套是绝对抵不过金水的温度的。倘若在凹槽流满之前阀门还未打开,金水势必会接触到石棉手套,那么冯落璃的手势必会受伤,那么接下来的事势必完不成。
冯落璃的手上不断加大着力气,那阀门纹丝不动似乎专门和她作对似的。眼看金水越来越多,就要漫至石棉手套处,冯落璃情急之下不由得另一只手也用上。这一动作不要紧,几乎大半的文武官员都睁大了眼睛注视着台上发生的一切。以手动金水岂不是不要命了吗?
慕容白曜紧紧握着拳头,脚下就要上前去,身侧的拓跋丕恰好踩住了他的衣衫。慕容白曜回头,只见拓跋丕稳如泰山的坐着。甚至还眯着眼睛假寐。
“总要做的,会成的!”
拓跋丕含含糊糊的说着,眼睛也不曾睁开,像是在睡梦之中说梦话。慕容白曜却深知其意,下意识后退到自己座位。神色略略恢复,再转头看向高台之上之时。冯落璃已然将阀门打开,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随着站起来的百官若无其事的坐下。
“好险!”只听得下面一种松气之声,“想来那手一定是烫伤了……”还有人小声议论着。
坐下之后的慕容白曜看看拓跋丕还在睡着,似乎还有呼声,低头想拿出自己的衣衫不想看到他的另一脚也踩着一个人的衣服,对上恰好也在拽自己衣衫的拓跋云的眼神,两人会意的重新坐好神色如常的看向台上。
拓跋浚一直紧握着拳头,在冯落璃打开阀门的那一刻才松了开来。但冯落璃脸上那浮现一瞬的痛楚,拓跋浚却是看的真真切切,那般滚烫的温度,她一定是伤着了。
冯落璃的确是烫着了,手指的灼痛让冯落璃不敢去碰还带在手上的石棉手套。只静了脸色走向浇筑室看着金水流入佛像模具之中,直至模具完满。
佛像模具盛满金水之后,冯落璃摁下一旁的旋钮,另一半模具与之汇合缝隙填满之后再旋死杈钮,模具紧紧粘合在一起送入盛满冰块的冷却箱之中。冯落璃垂首一张沉静的脸颊看向一直在旁诵经的静临禅师双手合十施了一礼。而后看向拓跋浚和百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