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明月看了看自己的母妃,再看看一脸冷色的拓跋安樂,握紧了素手,硬撑着胆子提了声音道:“安樂,霞儿的事,是我母妃不对,但杀人不过头点地,何况霞儿也没怎么样。母妃以庶母之尊向你赔罪,饶是再大的怒火也该消了吧?!”
拓跋安樂冷眼看着样子很倨傲,但面露心虚之色的拓跋明月,当日拓跋明霞浑身是血被巨蛇缠住的情形又出现在脑海,还有明霞脸上那道永远也消不去的伤疤时刻提醒所受的苦楚。
“安樂!”冯落璃见拓跋安樂的神色阴郁无比,急忙站起身来走过去伸手放在他的肩膀之上,“安樂,有母后在这里,母后会为你做主的。”
心中一股压制不住的气息即将把他吞噬之时,冯落璃的一语让拓跋安樂心中的重压疏朗开来,扭头仰面看看冯落璃,眸子里一下子清明了许多。
而后拓跋安樂上前一步逼近只剩一副倨傲模样的拓跋明月,森冷的声音让人不觉生寒,“如此说来,我若将此事如实禀告父皇,并以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之条例恳请父皇以戕害皇嗣之罪论处元凶才为正当了。”
“你…你说什么?!什么戕害皇嗣?你胡说!”
拓跋明月闻言,心中吓得不轻,一双丹凤眼慌乱的看向拓跋安樂,语无伦次的辩驳。
“月儿休得无礼!”沮沮渠夏娜开口厉声训斥拓跋明月,而后不经意看了一眼冯落璃,一脸诚恳的看向拓跋安樂,“二皇子恕罪!还请念在你月姐姐乃是女流之辈的份儿上,不与她计较才是。”
拓跋安樂冷冷的扫了拓跋明月一眼,扭头不再看他们,“娘娘言重了,安樂也不过是想秉公处置罢了!当今世上,安樂相信没有谁会比父皇更加公允了。”
沮渠夏娜一听,心里不禁有些发毛。毕竟她千求万求的才得了这么个机会,如果还是要捅到拓跋浚那里去,她哪里还有活路可言?
“二皇子息怒!”沮渠夏娜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沮渠娘娘,你这是做什么?安樂经受不起!”拓跋安樂见状急忙伸手去扶沮渠夏娜。饶是他心里再怎么恨,这尊卑礼数,他还是要遵从的。
“二皇子若是不宽宥本宫的一时糊涂,本宫愿长跪以赎罪孽。”沮渠夏娜说的诚恳无比,说着还拉着拓跋明月一起跪下。“明月方才出言不逊,在这儿一道赔罪了!”
“你…你们…”再怎么说拓跋安樂都不过是十来岁的孩子,自小接受太傅高允的耳提面命,尊亲长幼、尊卑有序之天道伦常,还从未遇见过这般场面,自然有些不知所措。不由得看向冯落璃,寻求解围。
冯落璃冲他缓缓一笑,“安樂,母后说了此事由你来处理,无论你做出任何决定。母后都绝无异议。”
“二皇子,本宫愿意长跪谢罪!”沮渠夏娜再次叩头。
“沮渠娘娘,请先起来,我相信父皇自有公断!”
沮渠夏娜猛然拔下头上的簪子,“二皇子若是一定要为明霞公主头上的伤疤讨公道,本宫便就此也毁了本宫和明月的脸,作为偿还!”说着就拿起簪子朝自己的脸颊划去。
“住手!”“不要!”
冯落璃怎么都没想到沮渠夏娜会这么极端,急忙出声喝止。拓跋安樂更是眼疾手快,劈手夺下沮渠夏娜手中的簪子,“你…你们……”
拓跋明月更是吓得瘫软在地。难以置信的看向自己的母妃,方才她清清楚楚的听到了的,母妃也要划伤她的脸颊。
“沮渠夫人!”冯落璃骤然声冷,拍了一下身边的漆几。“嫔妃自戕乃是后宫之人所犯大罪,若是被皇上知道了,你有几个脑袋顶的起?!”
“娘娘恕罪!嫔妾罪不可恕!”沮渠夏娜急忙叩头认罪,抬起头时已然是满脸泪痕,“嫔妾自知罪孽深重,可不愿连累明月。累及二皇子心中怨愤难平,又实在想不出两全之法,只好…只好……”
跪在一边早已吓得脸色惨白的拓跋明月也成了泪人模样,如收了惊吓的小猫一半低垂着头不敢去看她认为最疼她的母妃一眼。
“胡闹!”冯落璃冷斥一声,脸上蒙上一层为难之色。而沮渠夏娜和拓跋明月则是一声声哭的好不伤心。
“母后!”半盏茶的时候,拓跋安樂还是开了口,“霞儿虽身心受创,但无论如何事情已然过去数月,如今霞儿和儿臣都尚且安好,再深究此事无疑是给宫里增添苦悲之事。”拓跋安樂一字一句很是缓慢的说着,坐在高处的冯落璃看的真切,那张倔强的小脸儿之上隐忍了太多。“既然沮渠娘娘知错且有悔过之心,此事儿臣就不去追究了,但愿此事过后,宫中能够安乐祥和。”
随着拓跋安樂的话,沮渠夏娜也很是及时的止住了哭声,不觉眼角染上笑意的看向冯落璃,只要能取得拓跋安樂的原谅,一切都不会再追究了。
冯落璃自然清楚拓跋安樂心中的不甘愿,也明白他不愿自己为难,可明霞的伤疤是看得见的,安樂的痛楚却是隐藏在暗处,长着巨大的血盆大口的……
“既是安樂这般说,此事就既往不咎,但如若再有不轨,定当加倍论罪!”冯落璃扫了沮渠夏娜一眼,皇宫当真是个魔窟吗?那般轻易的就将活生生的人变成了权势、地位的奴仆。
“谢皇后娘娘恩典!”沮渠夏娜急忙谢恩,而后站起身来朝拓跋安樂福了福身,“多谢二皇子宽宥!”
说罢带着还没有缓过神儿来的拓跋明月转身离去。
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