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临朝,四字一出。高允第一个俯身附议,紧接着以拓跋子推为首的皇亲贵胄,以贾秀为首的文武大臣,无一不跪拜附议。反倒是最先提出让冯落璃临朝的慕容白曜神色淡然如初,似乎方才提议的并不是自己一般。
冯落璃也没有推辞,只说拓跋弘自即日起亲政,而自己只从旁辅佐,待皇子出生之后,便退居后宫躬亲抚养皇子。之后,对于曾依附乙浑的党羽一律赦免死罪,只按照其本人所犯之事,视情节轻重予以降职免官;而对于此次救驾有功之人,一律予以封赏。
一番赏罚之后,侍卫来报,拓跋新城统领的边境各部人马抵达平城,在城郊十里扎营,听从皇上调令。拓跋弘脸上露出欣喜之色,果然二皇叔没有辜负大家的期望,特赐良田千顷,金帛千匹予以厚赏。冯落璃亦是缓缓点头,唯有拓跋子推的脸色略略僵硬了些许,不过转瞬即逝。
乙浑被斩首示众,逼宫之祸彻底平息之后,就到了年关。冯落璃临朝协助拓跋弘处理国事,后宫一应事务便交由拓跋弘的皇后林氏打理。林皇后,一向宽和待人,善待侍婢/宫人,后宫倒也相安无事。
这一日,平城下了年关的最后一场大雪,整座皇宫一派银装素裹之色,寒意也愈甚。从永安殿出来之后,冯落璃由青萼扶着缓步踩在没足深的雪里,寂静的夜里,只有沙沙的脚步声在有节奏的响着。
突然,一个白影从一旁窜出来,猛不丁地撞向冯落璃,“太后娘娘小心!”青萼惊呼一声,急忙伸手去拉冯落璃,前后掌灯随行的太监宫女亦是急忙上前保护,不过白影来得太快/太突然,撞到了冯落璃,连同自己也倒在雪地里。
“哪里来的奴婢,胆敢如此冲撞太后娘娘,不要命了吗?!”青萼急忙将冯落璃扶起来,一边为冯落璃掸掉身上的雪,一边呵斥道。
其他宫人急忙上前将那白影摁住,等候冯落璃发落。
“罢了!罢了!哀家又没怎么样”冯落璃摆摆手,看一眼那个撞翻自己的人,一头乱发遮住脸颊,衣衫单薄,浑身不住的抖着,“这天寒地冻的,准是饿了!王遇,带她去换身干净的衣服,吃点热乎的饭菜,问清楚是哪个宫里的,送过去就是了。”
“是!奴才遵命!”王遇领命伸手去拉那人,那人缓缓站起身来,嘴里喃喃道:“孩子...孩子...”
冯落璃一惊,“慢着!”
王遇即刻挺住脚步,“太后娘娘,还有什么吩咐?”
冯落璃缓缓走至那人跟前,伸手撩开遮盖住脸颊的头发,不禁惊住,“玄珍......”竟然是因为丧子神志不清,失踪多日的玄珍。
冯落璃将玄珍带回太和殿,命人给她洗漱/更衣。等玄珍再被带到冯落璃跟前时,瘦削了许多,脸颊之上还多了几道疤痕,想来这些天吃了不少的苦。一双眼睛里,满是迷惑,没有丝毫的光亮。冯落璃心下一沉,玄珍当真是疯了......
“孩子...孩子...我可爱的孩子...”
“太后娘娘,这玄椒房如今这般,可怜明珠公主小小年纪就.....”青萼同情的看着嘴里不住喃喃着的玄珍,忍不住伸手去理顺被玄珍无意识弄乱的发髻。
冯落璃看看青萼,“哀家知道你的心意,无论如何小皇子都是因为哀家才早夭的。对她,对明珠,哀家都是有责任照拂的。”冯落璃缓缓的说着,“先皇他本就子嗣单薄,有些事还是哀家考虑不周了。”
被冯落璃猜到了心思,青萼也不做辩解。前朝政事虽花去冯落璃不少的经理,加上冯落璃又是个不愿多生是非的人,但这并不代表她不知道后宫的事。林皇后初掌后宫,把更多的心思都放在了拓跋弘的嫔妃世妇的安置/维稳上,而对于拓跋浚的妃子什么的,除了有皇子的还有所考虑外,其余嫔妃的待遇几乎形同宫女。青萼今日借玄珍之事,无非是想提醒冯落璃,后宫之事不可偏颇,事关宫中规矩,只有冯落璃出面才能摆平。
青萼端了参汤递给冯落璃,浅浅笑道:“太后娘娘您这话可折煞奴婢了,这天下间若是娘娘考虑不周,大约就无人能考虑周全了。”
冯落璃轻啐一口,“你这丫头,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奴婢再不敢了,娘娘饶命!”青萼急忙告饶。
“罢了!明日皇后来请安,哀家提一嘴就是了!”冯落璃心知青萼脾性,也就不计较,喝了参汤不再提。
第二日,林皇后便对后宫嫔妃重新安置,并对拓跋浚的一应嫔妃/世妇一一拟定了封号,交给冯落璃决断之后再行细细安置。冯落璃只将玄珍母女留在自己身边,其他一应按照林皇后的拟定行事,不日交由皇帝拓跋弘予以封赏,后宫之事也算就此告一段落。
“青萼,安乐多日不曾来哀家这里了,哀家也不曾在朝堂之上见到他。不是说只是到将军府小住一阵子吗?怎么音讯全无了?”宫变之后,拓跋明霞被博陵长公主接到昌黎小住,拓跋安乐也请求到将军府小住,休息之余还能向拓跋丕讨教行军打仗之事。
没想到,这一去都半个月了,拓跋安乐竟然没有进宫看望冯落璃一次。倒是相去甚远的拓跋明霞,借博陵长公主的信函时不时的给冯落璃写上几句报平安。忙起来还不觉得,清闲片刻,冯落璃就难免想起久而未见的拓跋安乐了。
青萼愣了一下,上前给冯落璃换了手炉,“太后娘娘您这么一说,还真是。奴婢这就叫人去问问二皇子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