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落璃当然知道拓跋丕的意思,拓跋丕一生戎马却不贪恋权贵,屡次拒绝了皇上给的封赏,就算是骠骑大将军之职也是旁人的尊称。但,拓跋丕也是最早一辈研习儒家文化之人,所以在高允和李奕提出推行汉化教育之时才会鼎力支持,使得诏令得以快速颁布推行。在他的眼里,冯落璃这个女主当政终究是名不正言不顺的。
“皇叔公放心!”冯落璃倒是没有多少吃惊,毕竟也是深受儒家文化影响之人,自然知道牝鸡司晨之祸,“哀家不过是按照皇上的意思发了一道诏令。皇上痊愈,自当主持朝政!”
拓跋丕起身行礼,“太后娘娘深明大义,老臣惭愧!”
然而,冯落璃还没有等到拓跋弘病愈还政,就有人坐不住了。
“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不好了!”
冯落璃用完晚膳正准备看会儿书,宫女落英神色慌张的从外面跑了进来,由于跑得太急还被门槛绊住狠狠地摔了一跤。
青萼上前扶她,“发生什么事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是这般毛毛躁躁的?!”
落英也顾不得身上疼,爬起来跑到冯落璃跟前,带着哭腔道:“安乐王爷.....他在回京的路上被一伙黑衣人截杀,受了重伤......”
“什么?!”冯落璃手中的书掉在地上,“人呢?在哪里?”
落英哆哆嗦嗦的,嘤嘤的哭着,越是着急越说不出话来,“在...在...”
“你哭什么?!倒是说啊!”青萼急了,不由得抓住落英的肩膀厉声问着。
“永...永安偏殿”落英被吓住,哭的更凶了。
冯落璃听罢,抬脚急急赶往永安殿,青萼呵斥落英一声,“别哭了!”赶紧追出去,陪着冯落璃。
永安偏殿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拓跋安乐身下的床榻被鲜血染得鲜红,几个太医簇拥着给拓跋安乐把脉、诊治、包扎,站在一旁的拓跋弘双拳紧握,一边严令太医一定要医好拓跋安乐,一边不安的踱踱来踱去。
“陛下,眼下安乐这般...”皇后林氏走到拓跋弘身边,轻声说道:“依臣妾看,还是先派人去请明霞,毕竟他们兄妹自小感情亲密...”
拓跋弘扭头看看皇后林氏,再回头看一眼病榻之上奄奄一息的拓跋安乐,沉默片刻之后点了点头,“皇后做主吧!务必派个会说话的宫人去......”
冯落璃到永安殿的时候,太医们已经给拓跋安乐检查完了伤口,外伤也基本都包扎好了。即便是如此,冯落璃依旧被床榻之上刺目的血迹惊到了,猛然想到当初失去孩子的时候,不由得眼前一黑......
“母后!”“太后娘娘!”
拓跋弘眼疾手快急忙扶住要倒的冯落璃,扶着她坐到椅子上,青萼急忙倒了杯水给冯落璃,“母后,您喝口水!安乐他不会有事的!”拓跋弘顺手拿过青萼手上的水送到冯落璃嘴边。
冯落璃喝了口水,情绪缓了缓,叫了太医院院首李脩到跟前,“安乐的境况如何?”
李脩试探性看了青萼一眼。
“快说!”冯落璃带着几分不耐,提高声调。
“回禀太后娘娘!”李脩运了运气,“王爷他身受数十处重创,其中两处伤及要害,眼下臣等虽做了包扎和止血,也用了养元固本之药。但,王爷受伤过重,怕是.....”
“怕是什么?!”冯落璃一双手用力的抓着椅子的扶手,身子一下子坐直,声音也高低起伏着,“哀家要你全力医治王爷!哀家要你治好他,明白吗?”
李脩垂头,“微臣该死......”
“二哥!”这个时候二公主拖把明霞从外面跑进来,直接冲到拓跋安乐的床榻之前,只见大片的血迹和浑身是伤躺在病榻之上的拓跋安乐,大叫一声,晕倒在地。
“明霞!”冯落璃和拓跋弘急忙上前,只见拖把明霞躺在地上脸色煞白。
“太医!”拓跋弘赶紧抱起明霞大叫太医。
李脩急忙上前搭脉,不料神色越来越凝重,而后看看神色紧张的拓跋弘,“皇上,请把公主放置到平整之处,容微臣详加诊治!”
“好!朕那里!”说着拓跋弘就抱着拖把明霞到了后殿,放到他平日歇息的寝榻之上。
李脩仔仔细细的给拖把明霞诊治一番之后,神色沉重的走到拓跋弘和冯落璃跟前扑通一声跪下,“微臣有罪!”
拓跋弘顿觉不对,伸手抓住李脩的衣领,厉声问道:“怎么回事?明霞她如何?”
“公主惊惧之疾被诱发!”
“你说什么?!”冯落璃睁大眼睛上前,蹲在李脩跟前,犀利的眼睛里蓄着一层水晶,更显凌厉,“你刚才说什么?患有惊惧之疾的不是安乐吗?明霞她怎么会...”
李脩无比愧疚的抬头,看着冯落璃那双几乎可以杀人的眼睛,战战兢兢道:“公主年幼之时受过重创,只因年纪小才不记得当时情景,但五内的惊惧之气未必能消。但并不能为人所察,平安一世者甚广。”说着李脩的面上也露出沉痛之色,“不想会有今日之事,公主体内惊惧之气迸发伤及五内。”
“什么?!朕竟忘了此事......”拓跋弘一下子颓坐在椅子上,一时疏忽竟害了明霞。
“那你告诉哀家,惊惧之疾发作可能再享常人之寿?”冯落璃的手死死的抓着李脩的衣领,极力想要镇定的她依旧控制不住的颤抖。
“至多有五年可活...”李脩说罢垂下头去,顿觉自己也没多少日子可活了。
李脩的话像是一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