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拓跋宏日渐长大,朝中请求立太子的呼声越来越高。拓跋弘每每看到小小年纪的拓跋宏,就想到儿时的自己,不想过早的让他承担这些。
但皇储意味着国势运祚,拓跋弘再不愿意,终究抵不过朝臣的多番请奏,即便是一向老成持重的拓跋丕也不由得拿出太宗早立世祖,着力培养,早就世祖南讨梁灭燕,北伐柔然、高车的事来劝谏。还列举了南朝宋室皇储未定,手足相残、父子成仇的例子,劝诫拓跋弘早日立储稳定朝纲。
拓跋弘被立储的事搞得心烦意乱,索性不再看朝臣的奏折,不要宫人们跟随自己出来随便走走。不想走着走着就到了冯落璃居住的太和殿,听到从内传出来的小拓跋宏欢快的笑声,不由得想起儿时的自己。
“皇上!”出门碰到站在殿门口愣神的拓跋弘,青萼吃惊不已,自打林氏暴毙之后,拓跋弘还是第一次到太和殿来,“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岁!”
拓跋弘摆摆手,“免礼!”说着瞅了一眼殿内,“宏儿和母后在做什么呢?”
青萼一笑,“哦!小皇子在跟太后娘娘学歌谣呢。”
“嗯!”拓跋弘淡淡的嗯了一下,“你去通报一下,朕有事要和母后商议!”
青萼福身领命,“是!奴婢这就去!”
拓跋弘走进太和殿的时候,小拓跋宏已经被宫人们带下去玩了。只有冯落璃坐在方榻之上,青萼在旁侍奉。
“儿子参见母后!”
冯落璃看看拓跋弘,略略点了点头,“起身吧!你我母子不必如此拘礼。”
拓跋弘起身,在冯落璃对面坐下,青萼上前倒茶,“皇上请用茶!”
“母后!这几年宏儿多亏您照料了!”拓跋弘端起茶悠悠的喝了一口,说着不像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客套的话,连自己都觉得陌生。
冯落璃笑笑,“倒是哀家该感谢宏儿,日日陪着哀家。”
拓跋弘略略有些尴尬,端起茶杯缓了一下,想到立储之事,开口问道:“如今朝臣皆劝谏朕早日立储,朕觉得立储之事尚早,母后您意下如何?”
冯落璃没有接话,而是不紧不慢的喝着茶,约摸一盏茶的时间后,才缓缓开口道:“你为何迟迟不愿立皇储?”
“宏儿还小,儿子不愿他过早的为皇权所累”拓跋弘颇有感触的说着,“日日面对尔虞我诈、明争暗斗...”
“砰!”冯落璃一章拍在身前的小几之上,神色骤然冷冽。
身为大魏的皇帝,说出如此不堪大任的话着实不对,皇上的一言一行都关乎着江山社稷,如此离经叛道之言绝不应该出自拓跋弘这个皇帝之口。
“儿子知错!”
冯落璃站起身来,“眼下立储是必行之事,你该考虑的是钩弋夫人故事而不是立不立储。哀家乏了,就不陪皇上闲聊了。”说罢朝内殿走去。
经这么一提醒,拓跋弘才想到立储杀母的祖制,一旦拓跋宏被立为储君,皇后李氏就必死无疑。李氏睡在身侧多年,拓跋弘竟然一点儿都没有想到她的性命之忧......
皇兴三年,随着慕容白曜拿下青州活捉南朝宋青州刺史沈文秀,被拓跋弘封为济南王;司空和其奴薨逝;五月皇长子拓跋宏立为皇太子,大赦天下。
冯落璃看着跪在身前的皇后李氏,神色静默的犹如一张白纸,名太监王遇将毒酒和白绫放下,念了太后诏书,便端坐于旁边不再说话。
皇后李氏一身素服垂着头,看着那一瓶鸩酒和那白的晃眼的白绫,竟是异常的冷静,“母后!”李氏缓缓抬起头看向冯落璃,算算也已经入宫五六年了吧,第一次和这个尽得先皇宠爱,又权倾天下的女人对视,竟然从她身上看不到丝毫的戾气,若不是那一双灿若星辰的翦瞳,当真和佛龛之中的塑像无二,“倘若臣妾今日身亡,皇上可会心生半点儿怜惜?”
冯落璃没有想到李氏临死之前的问话竟是如此,唇角微微扯了扯,淡淡道:“皇上求过哀家,不过祖制难违,为了宏儿,只好委屈你了。”
原本以为李氏听到拓跋还曾为她求情,李氏会好受一些,不想一抹比之先前更加苦涩的笑意出现在李氏的眼角唇畔,“想不到最终照顾臣妾心绪竟是母后这番谎话...”大约没有谁比李氏这个枕边人更能知道拓跋弘心中所想吧。“母后,您知道吗?在臣妾的心里,您是那个最幸福的人,先皇把他完整的爱都给了您。”李氏缓缓的说着,似乎要把这些年压在心底吐露不得的话一股脑的都说出来,“若是臣妾即便是死了也甘愿。”
冯落璃安静的听着李氏的心声,这么多年一直不言不语的人,心中却也是有所期盼的、有所求的。殊不知这天下间在没有什么比帝王的爱更廉价了,后宫佳丽三千,分到你身上的能有几分?
“可臣妾却是后宫芸芸众生之中不起眼的一个,以祈求陛下的恩宠过活,每一日都在细数临近宠幸的时日。过得像只可怜虫,只有不断的祈求陛下的怜惜才能存活。”皇后李氏像是说给冯落璃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幸好上天垂怜,让臣妾生下了宏儿。自打宏儿出生,臣妾就开始幻想得到陛下的爱,李氏的荣耀越来越大,臣妾也如愿入主中宫,可心中那块缺失也越来越难以弥补。”说着李氏抬头看向冯落璃,“母后,您永远不知道自己的枕边人从未正眼看过自己的感觉,犹如凌迟。”一丝无奈且苦涩的笑意浮上李氏的嘴角,“皇上并非无情,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