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出去!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麒麟一身水红色寝服,领口大开露出大片春光,三千青丝悉数披散着,映着那张怒极、气极、又绝望之极的脸颊,模样像极了被咬伤的野狗,靠不断嚎叫着威胁靠近的敌人。
而麒麟不远处躺着的却是奄奄一息的柔儿,大片的血迹从她身边散开,染在绣有大朵牡丹图案的毡毯之上带着一种凄绝的妖艳。
“柔儿!”
冯落璃上前将柔儿扶起来,一只金簪插在她的胸口,殷红的鲜血染红了她茜色袄裙之后变得粘稠,浓重的血腥气更是汇聚不散。
柔儿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冯落璃浅浅一笑,“贵人!柔儿好累,好累!再也没有力气顾及家人的死活了。柔儿求您,保护柔儿的家人,来世柔儿愿做那世间最好的墨,一生陪伴您左右。”
冯落璃点点头,“我答应你!”
柔儿紧紧抓住冯落璃的胳膊,“贵人!柔儿此生对你不住,希望这一次能帮…帮您……”
胸前金簪处的鲜血还在汩汩的流着,柔儿却再也说不出话来,寒风自没有关紧的寝殿门口灌进来,冷的人骨头直打颤。
“哈哈哈!本宫是皇储之母,您们休想骗我!休想!哈哈哈!”
已然有些癫疯的麒麟,不住的叫着、吼着,一会儿大笑不已、一会儿又痛哭不已。冯落璃淡淡的看着眼前发疯的麒麟,想必柔儿将立储杀母的残酷旧制告诉了她。那种从云端跌倒谷底的痛楚,她一时之间不能承受迷了心窍,才会如此。
可无论如何,她腹中的孩子是拓跋浚的。
冯落璃将柔儿的身子放平在地上,站起身来走至麒麟身边,挥手一巴掌打在麒麟的脸上。
“啪!”响亮的一记耳光之后,麒麟清醒了过来,原本疯癫的眸色也变的清明。
“冯落璃!”
麒麟看着冯落璃,身形微微动了动,而后鲠直着身子,直呼其名。
“你杀了柔儿!”
冯落璃看着麒麟,也不计较她的失礼,直接的说出柔儿被杀死的事实。
麒麟勾唇冷笑,瞟了一眼柔儿的尸体,满意的点点头,“贱婢!胆敢冲撞本宫的孩子,自然罪该万死!”
“你是说她告诉了你立储杀母的旧制?!”冯落璃清冷着一双眸子盯着麒麟,那种深不见底的寒意让人心底发毛,不由得想要后退。
“你胡说!自古以来母凭子贵,子凭母贵!何来杀母之说?!定时那贱婢要谋害本宫和孩子,才会如此大逆不道,胡言乱语!”
麒麟的身子抖了抖后退一步,一手撑在桌子上,一手抚上自己的肚子,好像唯有这样才能支撑着不倒下。
“先祖道武帝定都盛京,前朝后宫皆循汉旧制!遍览群书,后宫外戚干政是的国运衰亡的例子令其揪心不已。故而立下依钩弋夫人故事的旧制!子幼母壮,则立储杀母!”
“你胡说!你胡说!”麒麟突然激动起来,跑到冯落璃跟前拽着她的肩膀吼道:“你是担心我诞下麟儿会夺了你的荣耀,故而瞎编乱造想要谋害皇嗣!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冯落璃看着麒麟,她身为库莫奚的国宝,君主最疼爱的女儿,善音律、怀异数,通诗词歌赋,怎会不知这旧制?为何她一再认为是子凭母贵?
“你的母国骗了你!”
“不!不会的!父王、母亲不会骗我的!从小我便是他们的掌上明珠!怎会欺骗与我??!你胡说!胡说!”麒麟失控的大声吼着。
“麒麟,你既身怀异数,何不想想,为何你的母国会将你送到这里?为何你身怀有孕,所有人都那般悲悯似的迁就于你?!那些带着悲悯的奉承、带着可怜的尊崇,你丝毫没有察觉到?!”
许是心底那股眼见柔儿惨死的愤恨,冯落璃此刻毫不顾忌的悉数说了出来,或许让她明白才是保全孩子的有效之法。
麒麟如何感觉不到,只是认为那是身在低处的嫉妒罢了!是啊!父王何尝没有欺骗过她,所谓身怀异数之言也不过是加在她身上蒙蔽天下臣民的谎言罢了!父王说过,她是库莫奚的国宝,必须让所有臣民顶礼膜拜,唯有如此,她才可以进到北魏皇帝的后宫,诞下有着库莫奚血统的麟儿,成为库莫奚最坚实的后盾。
可是父王却不曾说过,这些都是要拿她的性命做代价的!自她怀有身孕之后的一次次信函,无不是以孩子为重、以大局为重。原来父王真正疼惜的是她腹中流着皇上骨血的孩子,而非她这个被当做棋子的公主。
“父王骗了我!”
许久之后,麒麟颓然倒地,脸上的血色在一刹那间像是被抽干了一般苍白无比。整个人也犹如开败了的牡丹,面如死灰。
“启禀贵人,秦太医到了!”
殿外的小太监,听到内殿没声音了才敢小声禀报。
冯落璃站起身来,“进来给你们主子换身衣裳!”
两个小宫女快步走进来将地上的麒麟扶起来,到寝榻边上,拉下帘子为她擦洗更衣。
“让秦太医进来吧!”
片刻之后小宫女退出,冯落璃宣秦太医进殿。
“微臣叩见贵人!贵人万安!”
秦太医给冯落璃行礼,尽管浓重的血腥味刺鼻,多年的经验让他目不斜视。
“麻烦秦太医先看看柔儿吧!”
“是!”秦太医麻利的走到柔儿跟前,伸手搭上脉息不过是叹口气的时间,便起身回报,“已经断气了!”
冯落璃点点头,“去为椒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