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负责教授朱佑杬课业的夫子,忽然发现,往日里要花许多功夫在算学上的四皇子,今日却只用了不到一半的时间就算了出来,令他万分吃惊。
本以为不过是碰巧,但是直到他又出几道,他已然极快的给出结果,他方才明白,这事情绝不是凑巧为之。
向他问了缘由,朱佑杬说是身边一位侍女教了他几个简单的法子,方才能做的这般快,夫子大惊失色。
寻常女子认得字就已是不错,哪里还能识得这算学?
立即让朱佑杬将人唤来,望着不明所以的张初仪,开门见山的讲了来意,就直接丢出几道题给她,弄的张初仪十分汗颜。
拿起笔,望着上面的几道算题,张初仪暗暗腹诽,虽然这汉字简洁,但是这应用题也当真是太过简单,也怪不得这时候的人们多不识字,那么多的文盲了。
浏览片刻,张初仪遂提笔在一旁的纸上写起来,直接将解题步骤给罗列出来,也省的她再讲解一遍。
少顷,放下笔,微微吹干墨迹,张初仪恭敬的呈递纸张,温声道,“启禀先生,奴婢愚钝,比不得先生心算,只好将步骤都写了下来。”
接过纸张,夫子细细观看,越看越惊讶,看到最后,却是转为平静。
“嗯,结果虽说正确,只是这解题的法子委实繁琐,比不得先前老夫所讲简洁。”
张初仪立即颔首屈膝,“先生所言极是,只是,杬皇子毕竟年幼,若是太过艰涩深奥,惹得皇子厌学,可不就得不偿失么?再者。子曰:‘求也退。故进之;由也兼人,故退之。’,想来这因材施教,也是适用于教授方法的罢?”
言罢,听得一旁站立的朱佑杬忙不迭点头,他喜欢安澜那种化艰深为有趣的法子。
夫子听闻,不觉皱眉,“小小女子也懂得圣人之言,倒是稀奇。”
“奴婢失言,还请先生。请杬哥儿责罚。” 心神骤敛,声音透出惶恐,张初仪诚惶诚恐。
“罢了。看在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的份上,就不追究你妄自揣摩圣贤之过,好了,你且退下。”
夫子沉声说完,看着张初仪敛衽告退。方才看向一旁的朱佑杬。
“杬皇子,那女子虽说有些道理,只是终究登不得大雅之堂,日后,自是按照老夫讲的做,皇子可知晓?”
朱佑杬讪讪应声。随即端正了姿势,继续听夫子讲课,眼角眉梢隐藏黯淡。
让李孜省退下。朱见深环视一周,忽而响起,前几日宸妃在自己耳边念叨过杬哥儿的课业问题,当下兴致一起,朝着未央宫去了。
到了宫苑。恰逢课间休息,他自召了夫子问话。听到了令他喜上眉梢的回答。
“回陛下,近日来,四皇子的学业大有长进,就连一些艰涩的文章亦能通读和讲解,每每有别出心裁之间,委实聪慧。”
转而又问了朱佑杬几个问题,回答的更是有模有样,本就对朱佑杬喜爱的心思,如今却是更甚,连忙将他拉在身前,问他可想要什么赏赐。
黑黝黝的眼眸滴溜一转,朱佑杬稚气的回答,“父皇,儿臣不要什么赏赐,就希望天师能多炼些仙丹,好让父皇万寿无疆,永远的欢喜儿臣。”
眼中的笑意更深,朱见深连道三声好,才眉开眼笑的满意离开,往安喜宫去了。
到得安喜宫,万贵妃和宸妃各自拜见,三人说了一通玩笑,朱见深忽而提起方才在未央宫的情形,喜爱的目光投向一旁的宸妃。
“爱妃,你可是为朕生了个好儿子,就连一向以严格着称,翰林院中学问最好的侍郎也夸赞杬哥儿聪慧哩!”
“杬哥儿也是陛下的孩子,聪慧自是当然,若是不聪慧,臣妾可真要无地自容了,再说,也少不了平日里姐姐的教导,臣妾只不过是从旁帮助,拾人牙慧罢了。”宸妃一脸笑意,神色诚恳至极。
朱见深顿时心花怒放,看看一旁温柔浅笑的万贵妃,又瞅瞅巧笑倩兮的宸妃,心中舒爽无比。
她们从来相处的就这般好,在这后宫之中当真是难得,难得啊!
又赞了几句,直说的宸妃连连推辞,此时,万贵妃忽然发话。
“陛下,若是其他姐妹得知,杬哥儿得了您的夸赞,而其他皇子却没有,指不定怎生心酸呢,依臣妾浅见,您何不将众位皇子都考较一番,也好为学问稍弱的皇子指点一番呢?”
朱见深微愣,他怎没想到这茬?
“贞儿说的不错,朕也很久没有看到他们齐聚一堂了,怀恩,你这就去传旨,说是今晚朕要在乾清宫考较众位皇子的学问,公主们嘛,贞儿,就交由你们去办如何?”
“ 蒙陛下看得起,臣妾和妹妹定当置办妥当。”万贵妃笑着应下,宸妃亦是同意,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少顷,东西六宫,就连东宫,仁寿宫,都接到了皇帝的旨意,瞬间忙怀一众宫妃。
而凡是五岁以上的皇子公主,莫不胆战心惊,生怕自己在父皇面前出丑,忙背书的背书,练字的练字,好一阵鸡飞狗跳。
正在文华殿中认真听讲的朱佑樘,却是最后接到消息,先暂别程敏政和刘健,示意怀恩挪步。
“怀恩公公,父皇为何有此兴致?”朱佑樘目露不解,父皇如今更加沉迷丹药,对于朝事都甚少过问,如何想起来要考较皇子学问?
怀恩遂将朱见深这一路的见闻细讲一番,接着语重心长的劝道,“殿下,陛下此举太过突然,您可万要准备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