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颜玉就被娟娘子请来了千妍院,一进院子,她才知堵在半道上的左孆、教养婆子等人都一齐抵达府邸了。
大概是大老爷回府了,老夫人不好明着管大房的一些琐事,亦或是依旧没心情接待教养婆子等人,就把这事推给了柳氏。
柳氏也是头一回这般与李、常两位教养婆子细数着颜玉的脾气秉性。
“我膝下子嗣单薄,只颜姐儿一个女儿;这姐儿从小被她祖父宠着,性子高又淘,做什么都耐不住性子,若有什么得罪两位姑姑的地方,还望姑姑见谅才是。”柳氏见颜玉来了,连忙让她与两位教养婆子见礼,又微笑着招呼两位教养婆子吃茶,继续方才的话题,“这孩子学什么都快,就是马虎不上心,要麻烦两位姑姑费心了!”
说着微微感叹一声:“为人母亲,只盼着孩子平平安安的,又想给孩子最好的!”瞅了颜玉一眼,话题一转,“说出去不怕两位姑姑笑话,这淘孩儿当初在请教养婆子这事上,可是极有主见的,求我请来两位姑姑拜作老师,说起来,当时我还不敢相信呢;自打她上了请老师的年纪后,她祖父就担心她受不了拘束,接过一拖再拖,旁的姑娘家上了她这个年纪的,老师都快离府了,就她还闲着。”
说着又看了颜玉一眼,见颜玉难得不大好意思的低着头,笑了笑,她眼里的笑意是温暖的,又对着两位婆子说道:“我这才上门讨扰姑姑的,承蒙姑姑不弃……若这淘孩儿对自个往后的日子是好是坏不在乎,我也无意强求;只是她既然求我请来两位姑姑,两位姑姑又看的上她,以后还请姑姑严厉的管教。莫要顾忌才是!”
她话里丝毫没有提到百里如玉,就这么直接的让教养婆子管教于她,颜玉瞥了一眼李、常两位婆子,不知她们是何作想。
常婆子看不出神色;李婆子却没有在意,就好像这样的事她已经见怪不怪了一般,柳氏忘记提百里如玉,她也就跟着忘记她,喝了口茶,面带笑容:“夫人哪里话,夫人看的起咱们姐妹。是咱们姐妹的福气;夫人放心,咱们姐妹都很中意大小姐。”
颜玉低着头,她没想到教养婆子在柳氏面前还说两句恭维的话。难不成就因柳氏的绣技曾得到过先皇后的赞赏过;更没想过李、常两位婆子会中意她,而且就这么毫不掩饰的在柳氏面前,在她面前说出来……
呃……若是上一世,她的嘴肯定咧歪了!心里指不定在怎么乐呢!
可是眼下,她却觉得凉意阵阵。这两只——不会在思考着把她打造成完美小姐吧……虽然她觉得不可能,仅仅有了这个念头就怪寒碜的,但就是忍不住这般想。
柳氏笑笑,不继续与教养婆子客套,瞄一眼低头不语的一眼:“两位姑姑今日前来,可是打算开始让她立规矩?”
“还是没什么能瞒得过夫人的眼!”李婆子与常婆子相视一笑。对着柳氏道,“咱们姐妹商量过了,回来就给大小姐开始布置教程立规矩。也就是说即日开始;大小姐每月的上半日归我管,下半日归我常妹妹管,如若大小姐还想继续学习一些防身术,晚上可一找咱们姐妹身边的那两个丫头,她们也是有时间的;只是她们俩苦命家的孩子。曾经走投无路的时候又走南闯北过,如今又是咱们姐妹的丫鬟。不知夫人可介意把大小姐放在她们身边?”
柳氏认真听罢,微微一笑洒脱道:“姑姑多虑了,这孩子的祖父、父亲都是闯南走北的人,都是有见识的人;这丫头是个坐不住的性子,姑姑们立规矩我还担心她一时间不适应,我又不觉得女孩子家学些防身的技能有什么不妥。”说着又笑出声来,“这种想法……倒又得让姑姑见笑了!我的意思是,立规矩的这段日子必定枯燥不已,需要适当的调剂才行。更何况我也不拘束……正确来讲,是不指望她非得在闺阁里绣花养草,修身养性。”
颜玉怔了怔,抬头呆呆的看着柳氏,她从不知柳氏会这般设身处地的为她着想,心底流过一股暖流,又开始痛恨,对自己上一世的所作所为开始痛恨;还有悔恨,悔恨曾和柳氏对着干,于柳氏的不理不睬,开始悔恨。
柳氏的确从不拘着她的性子,不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都是任她自由、自然发展;偏偏彼时,她却希望,希望柳氏待她的态度强硬一些,莫在老是由她、宠她、惯她了。
她在心底默念:会惯坏的!
类似的念头在脑子里过滤了一遍后,她突然觉的自个有些犯贱!又觉得她皮有些痒痒,估计被人狠狠揍一顿就能正常了……
柳氏若真的似别的府邸的小姐的母亲一般,若想老夫人、大老爷那般希望她做个合格的大家闺秀,万事拘着她,她铁定受不住。
直到看得柳氏满脸疑问,她才小脸一红的埋下头,在她没看不到的地方,在座的几人都拿帕子捂着嘴,生怕有笑意从口里流出,怕这面皮薄的大小姐脸会更红。
颜玉瞒下头来就不再想柳氏,而是默不作声的听着李婆子向柳氏汇报她即将学习的规矩。
看上去她的确是侧耳聆听,李婆子向柳氏汇报她即将学习的规矩,实际上她却是想别的事去了。
经过昨夜与柳氏交谈一番,她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细细理顺,已知晓柳氏就是在半道上钉马丁的幕后主导者,柳氏行事,于她当然没有半丝伤害,只不过,她不明白柳氏这么做的用意何在?
因为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