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阮玉顺着柳氏的意,挨着柳氏坐下,却瞥见了百里如玉面上一闪而过的讥讽。
不只百里阮玉看到了,柳氏也瞅见了。
柳氏的视线从百里如玉身上落到了苾芯身上,苾芯眼睛里的笑意早早的消失不见了,而是有些惊讶百里阮玉的到来。
苾芯的视线随着百里阮玉打转,不知为何,她竟然有些害怕这个软弱可欺的三小姐。
比起柳氏,比起脖子上的弯刀,此时她竟然更怕百里如玉,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为何会产生这种情绪来,莫不是百里阮玉有什么更高明的招数等着她?
百里阮玉知道苾芯的视线一直都落在自个身上,她却只装作没看到一般。
她如何不明白苾芯忌讳她的原因。
凡被她施过催眠术的人,面对她总有一种莫名的情绪,或敌视,或敬畏,或害怕,或紧张,但却绝对不是好感,这也是她对人施展催眠术后,留下的一大弊端。
她的功夫虽深,但道行还是太浅薄,又没有人特意教导,只凭自个摸索着前进,学习起来,自然不是一般的困难;老太爷常夸她,说她将会是百里府几代人中的唯一的催眠师。
因为她觉醒所用的时日太过漫长,又从小就觉醒了,自个又是个女娃;她眼下的功力,就与她父亲的功力并肩,所以老太爷夸她,说她将会是百里府几代人中的唯一的催眠师,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而她的催眠术施展起来,总会留下不良的后遗症,这也是老太爷闻所未闻的。
因此,她从不轻易对旁人施展催眠术,除非有特别的必要。
比如说那日对苾芯施展的催眠术,在她看来。这就是有必要了。
柳氏眯着眼睛,把苾芯眼底的情绪收在眼底:“苾芯,你还是把事情交代清楚为好,是也不是?都这么晚了,在熬下去,天就得亮了。”
苾芯笑道:“夫人说的是,但奴婢认为,奴婢说得够清楚了,的确是二小姐让奴婢加害大小姐的,二小姐还给了奴婢银子呢。夫人倘若不信,可以去奴婢屋子里首查一番。”
柳氏脸色一沉,吩咐婆子去收苾芯说说的脏银。
银子很快就收出来了。被苾芯藏在床底下的整整一百两白银。
百里如玉看到苾芯真备有白银的时候,差点眼前一花,但很快,她便沉住了气,与苾芯对质:“本小姐只不过一个庶出的女儿。哪里有白花花的真金白银一百两?”
苾芯只有面对百里如玉才是最正常的,虽然她是装成受害者的一副模样,但却也不显得那么目中无人,最起码百里如玉还指的她装一下;而她面对柳氏的态度,则是在明目张胆的挑衅;而见着百里阮玉,却有些害怕。
柳氏真不知苾芯的这些情绪从何而来。
特别是面对百里阮玉。苾芯竟然露出害怕的表情来。
这就不得不引发众人的思考了。
连百里如玉都怀疑,百里阮玉是不是联合着苾芯一起合伙害她。
百里阮玉若是知道百里如玉此时的心思,会不会拂袖离去她不知。却是可以肯定,百里阮玉肯定会牢牢的闭上她的这张嘴巴,宁可成哑巴,都不为百里如玉辩解半分的。
苾芯对着百里如玉抹了一把泪:“二小姐,事情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您还是承认为妙,否则更多的事情都出来。可就不好收场了。”
百里如玉的视线都变成了刀子,若说眼神能杀人,苾芯早被凌迟了。
百里如玉气的胸口起伏不定,这厮竟敢威胁于她。
她先前是看在老夫人的份上,才与她一起在颜玉往嘉馨府的路上,谋害颜玉的;她谋害颜玉已成事实,若是眼下这个罪名不成立,感情苾芯还要和她翻旧账!
真真岂有此理!
她堂堂百里府的小姐,竟然被自个的丫头威胁了,若传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她还有什么颜面出府?若是谋害嫡姐的罪名成立,岂不要呆在府邸出来不得。
百里如玉觉得胸口淤有一口郁气,上下不得了,可她最终还是没憋过去,只得朝柳氏又一拜:“母亲,您要相信如儿,如儿绝对没有做那丧尽天良的事过!这丫头不知中了邪还是怎么着,一早起来就疯疯癫癫的,竟敢做出如此背主之事,求母亲为如儿做主!”
百里如玉这番话倒是有些急着让柳氏处理掉苾芯的意思,柳氏闻言,眨了眨眼,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苾芯。
苾芯见此,又是朝柳氏一笑,她就知道柳氏会对这个话题感兴趣!所以才专门提出来让柳氏过过耳瘾的!
她嘴角的笑意还没泛开,就猛地僵住。
因为百里阮玉在看她。
可就这么淡淡一个视线,苾芯就全身抖动起来。
先前百里阮玉没看她,她都绝对百里阮玉很凶残,似乎有一口能咬断她的脖子的错觉;如今百里阮玉只一个淡淡的眼神,她脑海里就出现了百里阮玉咬断她脖子的场景。
那场景里,百里阮玉只轻轻咬了一口,她的脖子就与肉身分离了。却很奇怪……头脑搬家了,她还是清醒的。
更加奇怪的是,她的身体,她分离的颈项,她掉在地上的头颅,都没有一点血迹。
她正奇怪着,却看见一束光打来,百里如玉浑身是血,甚至连发梢,眼睫毛,眼底都染满了血迹,衣裳更是血淋淋的,教人不忍直视;唯独她朝笑的时候,笑得一口白牙。
偏偏她就是记得,就是她这口白牙,将她的脖子咬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