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江湖上不成文的规矩。”见苍苍惊讶不解,桑瓜凑过来跟她说,“但凡江湖人士,不以年龄论辈分,只凭修为定高下,所以眉毛胡子拖得老长的人向一个孩童行礼的事也是常有的。不过钟离决也不是纯粹的江湖人,能遵守这个礼节倒是让人很意外。”
原来如此,是传统啊。
不过钟离决组过军队打过仗,虽然至今一事无成,但一身傲气绝对不输任何人,他将态度放到这样低,还真是令人意外。
苍苍的视线不由在他与未名之间来回扫了扫,然后转头看桑瓜。往常说话的都是麻叶,他第一次跟自己说这么多话,这也让她吃惊。
桑瓜正摸着下巴上下研究钟离决,接到她的目光又变得不大自然:“看什么,我是怕你弄不明白师兄的厉害之处,钟离决敬服的不是师兄的身份背景,而是他本身的修为,不像其他笨蛋,好像我们头顶只顶着师父的名号一样。”
这话倒是真的,苍苍也看出来了,殷据也好王修颐也好,能对未名客客气气主要是看在丹阳子的面上,但是她不会忘记,当日舞阳门前,未名先说的是他自己的能力,接着才搬出丹阳子。
光吃靠山有什么用?他本身才是最大的底牌。
苍苍默然,对桑瓜一笑:“多谢提醒。”
那边未名已经叫钟离决起来,三人围在桌边坐好,苍苍看未名又半垂着头没说话的打算,就自己开口道:“这次叫你过来是有目的的。你也看到我的处境了,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是立即离开,我知道王修颐表达过想扶植你的意思,你到他那边去一定能有个不错的前途。我也不拦你,仔细算起来,之前我们是互不相欠,你大可以另择前程。”
之前苍苍拜托他找商去非,给他一枚绣布做的硬币,算欠他一个情,这回她教他去救出几个境况差到难以生存的兄弟,比如陆洲,虽然是抱着使他能多攒积实力的意思,但钟离决承情。又把硬币还给她,这样下来他们的确互不拖欠。
听到这里钟离决道:“去留的问题,我想不需要再作讨论了。”
苍苍笑了一下。她也猜钟离决不会变卦的,他是一个很执着很耿直的人,既然一开始没舍她而去,以后除非不得已,是不会轻易毁弃信用的。
她接着说:“第二个选择当然是和我一起做一点事。我没办法像王修颐那样给你谋个一官半职。当然同样地你以后有成就了,也不需要像个附属部下一样面对我,我们之间是平等的。我会给你建议,但是具体需要你自己努力。”
“所以你的建议是……”
“还是春试武考,不过拿下武状元的头衔后不要官职。”苍苍看着他说,“而是请旨出战前线。”
钟离决一惊:“大央没有过这样的前例。且前线是最容易建功立业之处,他们知道你我关系又怎会同意……”
“你也知道前线最容易建功立业。”苍苍打断他,“你若以武状元的名衔过去。绝对不是一个赶死的小兵,怎么也是个百夫长,而你的几个兄弟也不需要在盛京附近偷偷摸摸求生活,你完全可以带他们一起去,当然前提是不要让别人认出他们。有人。有地位,而且为国请命大受关注。没人敢明目张胆害你,只要小心一点,再打周军几个营队下来,晋升就是手到擒来。”
看着他眼光越来越亮,苍苍却把话锋一转:“不过,你也说了,你我的关系是别人眼中一颗刺,所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到那里毕竟会凶险万分,去与不去,你自己好好考虑。”
哪里还用考虑,钟离决当即沉声道:“只要你能给我这个机会,我愿意去。”
风险与际遇并存,从来如此。
当决策失误被狼狈地绑回盛京,当身边的兄弟为他受苦受难流离失所,钟离决就无比痛恨自己没有一丁点实权的状况。唯有强大才能保护自己珍重的一切,他等一个际遇已经等了很久。
王修颐的招揽他不是不动心,之所以不接受,一是他感念苍苍的帮助,一直认为自己欠她,良心与良知让他绝对做不出在她艰难时背弃的事,哪怕其实他帮不了她什么。再者,他是考虑到投入王修颐麾下便是等若打上了他的烙印,成为他的部署,那还不是仰人鼻息?这与他的理想相差太远,若是能接受做人手下,投靠开山军不是更好?
他真正想要的是一个自由自主,且能冲破这礼制枷锁,连权贵都奈何他不了的未来,并且隐隐预感这点只有苍苍能给他。
或许眼下就是一个520
苍苍满意地点头:“这样就好,距离春试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从现在开始就好好准备吧。”
钟离决没有兴奋地立即应是,想了想问道:“我能知道,你准备怎么送我去前线吗?上面一定不会批准还会多方阻挠的。”
“这个,舆论上是没问题的,至于……”苍苍难得迟疑起来,一个清泠泠的声音替她说道:“这件事是我提议的,我负责。”
钟离决看向未名,他坐在轮椅中手里抱着一个木盒子,脸容微垂没有多余表情,声音更清透简练:“这段时间你多往来幕府,无论做何事都张扬亮眼些。”
只有要求没有解释,苍苍干笑两声补充道:“未名是春试武考的主考官,到时候能说得上话的。”
未名代表丹阳子进宫面圣过,作为整个盛京城武功最高的存在,又有与政权,由他来做主考官再合适不过,他也答应了。至于叫钟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