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楼是什么楼?
如果是别人问这个问题,苍苍会觉得好笑,但这个人变成了未名,而且是以这么平静的态度问出,她只觉得他是真的不懂。
练功练到不解俗事,这真是很要命的,偏偏他又不是完全什么都不懂,也不会像个傻瓜一样盯住什么都茫然无知大呼小叫。
就像他分明双腿残疾,武功却比谁都厉害一样,苍苍觉得他身上充满奇妙而又矛盾的东西。
认真地想了想,她中肯地解释:“准确说来,那是一种行业,书上称作秦楼楚馆烟花之地,女子在那里卖艺或者卖身,有钱的人寂寞的人,或者吃饱了闲着无事的人便花钱去那里买快乐。温柔乡销金窟指的就是那里,白天萧条到夜晚才繁华热闹,男欢女爱声色犬马,所谓清流人士对其不齿,但未必不会偷偷去享乐,寻常纨绔金主就更别说了。不过你也别看不起它,每朝每代都有这种营生。”
未名静静听完,眨了下眼睛,然后抬头看着她说:“不准去。”
苍苍耸耸肩,她刚才也只是随口一说,哪里可能真的跑到那些地方去浪费时间浪费精力。
桑瓜听着他们的对话直捏了一把汗,听到他们都说不去,这才松了一口气,想着以后要不要跟苍苍提一提别在师兄面前乱说话。头一撇,看到楼下街上的场景,他“诶”了一声:“你们看那不是两个侯府的马车吗?”
苍苍探头往下一看,还真的是,宽阔的街道上,行人也不多,一辆天青色的马车和一辆暗灰色的马车却头对头碰到了一块,且谁都不让谁,不肯往边上让一点点。看样子是发生矛盾了。
寻常人可能不知道,但苍苍一眼认出车厢上的记号,天青色那辆是长安侯府的,另一辆则是长乐侯府的。
他们两家又闹什么不愉快了吗?不过今非昔比,苍苍现在已经没心思去理会,看了一会见没什么大事发生就收回了目光。
不曾想,远远还没走到自家门口,又看到了两车,此外还有男女争执之声。
“姓左的,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男士风度。让我们一下你会掉块肉吗?不让也罢了,巷子这么窄你还走得跟乌龟一样,把我们的车堵在后面算什么事?”
“嘿嘿。我不让?你怎么不说你们连方向都走错了,不跟着我你现在都到不了这里。不感谢还乱吼乱叫,别告诉我长安侯府的小姐都这么没教养。”
“我没教养?左白晓你才混你才渣!”
“抱歉抱歉,我再怎么混怎么渣,以后娶几房美女还是绰绰有余的。不像有些人,没教养嫁不到好婆家,准备后半辈子抹眼泪吧……”
听着这毫无意义的对话,苍苍总算明白双方都是谁了,忍不住摇摇头,听到麻叶在外面说:“前面堵了。车过不去。”她掀开车帘:“是来找我的,我去说说。”
时候快到正午,阳光已经能照进巷子里面。驱散了一丝湿凉之意。这条巷子比较旧,弯弯曲曲分支多,附近的宅子也大多废弃,苍苍当初之所以挑中这里作为落脚点,也是深思熟虑之后的选择。一个原因是这里离开山爵府近。再一个是因为往前面走一刻来钟的地方,就是当年永国公府的旧址。最后一点正是看中这种地形。
她喜欢这种陌生时让人捉摸不清,熟悉了之后又可以很好利用的地方,以后万一出个什么事,别人彻底包围这里不易,从里面逃走却是比较方便。
这就造成了几日来几个公侯爵府派人来看望她,又或是谁来拜访未名,都要费较大功夫才能找到幕府。
此时她站在高墙下面看着前方情形。
灰色马车在前,车身斜拦着道路,后面青色马车不得不停住。
衣冠整齐的左白晓正抱着胳膊靠在车上,怎么看怎么吊儿郎当,他对面是两个少女,穿着绿裙子的那个正和他争吵,另一个一般高矮胖瘦的少女穿碎花黄裙,站在绿裙少女身后,拉着她的袖子似乎劝她别吵了。
奇怪的是双方除了车夫都没有别的随从。
看够了,苍苍走过去,一边冷淡地说:“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要吵架也挑个地方。”
正你来我往吵得带劲的两人都转头看她,那个黄裙少女也转过头来,在看到苍苍的的时候眼睛亮了一下。
苍苍注意到那一闪而过的亮光,不由多看了对方一眼,问道:“墨梧桐?”
黄裙少女,也就是长安侯府三小姐墨梧桐讶异地微张杏口:“你认识我?”
她这一说话,苍苍又忍不住打量了她一眼。不得不承认,这是个美人,身段高挑而不失娇柔,鬓如鸦肤若雪,一双水盈盈的眼睛像会说话一样。
侯府小姐里,最富赞誉的是墨青染,人都说她典雅得如从侍女图上走下来,殊不知她太过单纯,年岁又不足,不经意间便破坏了那种美感,露出小女孩的娇态。而眼前这个墨梧桐却是比她更当得起典雅这个词。
站在古秀斑驳的石墙之前,她整个人静如处子,仿佛从时光彼端盈盈望过来一般,叫人的目光也不禁柔软下一分。
可惜,就是太柔了。美而无神,看久了便淡然无味,这大概就是她不如墨青染之处。
“当然认识了。”苍苍唇角翘了翘,“你们双生子生辰时我总要给你们各绣足四套衣物,怎么能不认识?”
墨梧桐怔了一下,低下头道:“对不住……”
绿裙少女从旁边凑上来:“给你一提还真有这么一回事,你现在不绣了我们的衣裳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