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时辰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在潇湘楼自己人的上台表演些小节目、下面人的说说笑笑吃吃粽子过程中,悄然过去。
正午已经过去了,从楼顶天窗打落的阳光已经西移,客人们也有好些想走了,可迟迟走不出去还是因为想看个结果。
台上四位女子比赛的结果。
渺渺和墨梧桐早已在舞台中央摆桌椅进行棋艺的较量,下得很专注很用心,秋晨也早早地就作完字画在一旁静静观棋。
只有苍苍还在进行最初的动作——刺绣。
满布的白色已经被填得差不多,她正进行最后的润饰,在剪断最后一个线头放下针时,她心里也跟空了一样。
两个时辰,她等了两个时辰,未名还是没出现,他应该知道自己没离开这里的,可是他没来,是不是,永远都不会来了?
只要这么一想,心就空得发疼。
“时辰到!”一个女声这么说道,有个一身儒气的长者上台来分析棋局:“嗯,黑棋以守为攻,牢占半壁江山,白棋亦不温不火循序渐进,这两位棋手都是沉稳谦和的性子啊……”
总结之后是一大堆专业的评论和术语,说真的,苍苍听不懂,她两辈子加起来都没碰过棋这么高深的东西。学是一定能快速上手的,毕竟说到底不离开谋片布局环环相扣,这是她吃饭的本领,但这会儿又是一无所知又是心不在焉,听得一头雾水,只好低头看自己的双手。
这番表现落在旁人眼里,却是淡定自若抑或是孤高自傲了,在这里她的名气绝不低于两位潇湘楼姑娘,所以关注她的人越来越多,就等着她亮出什么样的作品。
棋。最后是渺渺稍胜,两人一胜一负打平,赢了个满堂掌声。
接下来是秋晨的字画。
她是将字画放在了一张纸上,那张纸被树立起来展示的时候,下面离舞台近的人当即惊声一片连连叫好。
画得写得实在是太出色了。
苍苍也看过去,只见那薄薄的纸张上画着一丛竹。
一丛墨竹。
那是被风将将吹斜的竹子,竹竿劲瘦而有力,竹节分明,向右边倾伏着,那艰巨而顽强的弧度仿佛让人感受到从左方刮来的劲风。片片竹叶也随之斜飞。或扬或堕,或媚或刚,各自情态。可爱而夺目。
竹丛深处隐约有岩石的阴影,凹凸粼峋,将整个画面的罡气带出,一面是韧,一面是锐。两者结合给人的感觉就是极致的强,强到外界阻难、困难、压迫、伤害再重再深,我亦顽强不倒。
旁边是一首写竹的诗,字体消瘦而藏锋露芒,转折处是不能屈服的棱角,尤其那句“风过万杆斜”。极其刚厉抢眼。
苍苍眼睛眯了眯,目光转向那个叫秋晨的女子。
明明是秋晨,应该阔如野淡如霜的。却穿一身墨绿的衣服,更像仲夏时节万木葱隆之景;明明是清丽柔美的一个人,却要做出那样锋芒必露刚硬无回的话。
苍苍看向她,她也慢慢看过来,点点头而已。又撇开目光,对她毫无寻常人的好奇或异样。
苍苍目光一闪。心中叹了口气,这潇湘楼里果然无一个是等闲之辈。
儒气长者和作为主持的徐姐向她走过来了,苍苍平静地起身,让开一边。
徐姐看了眼绣架,那上面的画面因为是线绣起来的,刚看了白纸黑墨,乍一看这边还真有些不适应,她便顺口问了一句:“你这是……”
“别有豪华。”苍苍淡淡地回答。
别有豪华?这样豪气又独特的名字……
长者与徐姐凝神看去,过了一下两下,猛地:“这、这……”
长者难以置信般地指着绣架,确切说是绣布上面的图案。
这个人之前再怎么赞赏都没有这么失态,现在却露出这般神情,人们一看都奇怪了,争着向前涌去。
最近水楼台的当然是墨梧桐渺渺秋晨三人,她们一并走到绣架前,起初看不出什么名堂,定睛看上一会儿却都不禁失声变色。
“这是……这是刺绣吗?”渺渺最先不可思议地问。
绣架上绑着的绣布大概有成人一条手臂那么长,宽度上较短些。上面以青灰色为主、其余颜色为辅绣着一片山脉,山脉上耸立起两座山峰,在往上就是苍茫天空;山脉下是茫茫田野,远方隐约是灰暗的城郭,仿能见到滚滚军队自城中杀出,烟尘蔽天。
这一番壮阔的布局、精致的构思、极其复杂的刻画,能展现在刺绣上面已经是极为难得,更何况这是在两个时辰内完成的。但整幅图的亮点和重点不在这里,而是——
众人的目光都紧紧盯着那两座山峰的峰顶。
那里立着两个人。
两个白衣人。
或许会有人疑问,绣布本来就是白的,怎么看得出这是白衣人?
大家其实潜意识里也都是这么疑惑的,但细看去便能发现,刺绣绣到这里时巧妙地以山色和天色为背景,两个人物的衣物又是以不同于绣布纯白色的线绣成,再加上那瓢飞激扬的黑发,两个形象是完全凸显出来,看了一眼就收不回目光。
这还不是重点。
再仔细看可以两个白衣人都是背对众人而站,唯独显出孤绝料峭的背影。而离人们近些的这个手上还提了三尺利剑,剑锋锐利明亮,遥指身后,其主人身体前倾,衣摆猎猎向后翻飞,如此一来,此人前冲之势就完美体现出来了,若结合前后,不难看出他正欲杀向前方的白衣人。
而前方的那个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