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相府邸,夜晚的惜君阁一片清冷,清惜和吕姨娘在堂屋灯下做针线,眼看冬天就要来了,天气越来越凉,早上起床的时候,窗上都结了霜花。
吕姨娘正准备给清惜做一身新的棉袍,用的是她以前的一身清绸夏衫的料子做面,买了一块素色的棉布做里,里面续上新弹的棉花,吕姨娘的针线活做得极好,虽然是旧衣服,可是在她手里缝一缝就变成了新的一样。
虽然府里惯例是会给每人都做几身的,况且清惜再怎样也是小姐的身份,若是说出去别人都不会相信,可是事实上清惜真的没有穿过什么新衣服,府里分的新衣服大部分时候是分不到惜君阁的,就算分过来也是最薄最旧的,就连明露轩的丫头浅霜穿的衣服料子都比清惜穿的好。
“娘亲,真的没必要再给我做什么新袍子,去年的那一套不是还好好的吗?”清惜一边穿针,一边笑道。
“这一年你长高了多少你知道吗?都快赶上娘亲了!去年那一套你怕是穿不上了,我一会儿改改,再绣上一些花儿朵儿,给细雨穿。”吕姨娘咬着线头,昏黄的灯光下,她的脸有些浮肿,似乎比以前胖了些。
“太好了,多谢姨娘,细雨今年也有新衣服穿了!”细雨兴高采烈,一溜烟就翻箱倒柜的,把那套棉衣拿出来,上下比划着:“哎呀,不用改了,很合身呢!”
清惜忍不住笑道:“这就算新衣裳了,你也忒好打发了!等咱们离了这里,我再给你做一身像模像样的!嗯,就用你最喜欢的红绡绸做!”
“真的?小姐说话算数!”细雨喜出望外:“那咱们什么时候走啊?我都等不及了!”
“嘘,小点声儿!”清惜瞧了瞧窗外:“若是让人听见了,咱们可就走不了了!”细雨吐了吐舌头,吕姨娘温和笑道:“横竖过些日子大小姐便要进宫了,到时候府里免不了要忙一阵子呢,他们一忙起来,也就没人管咱们了呵呵,估计等到他们发现惜君阁空了的时候,咱们都已经到阳州安顿好了。”吕姨娘挑了挑灯芯,火光跳跃起来,清惜看到吕姨娘眼睛里似乎有亮光。
“娘亲,听说阳州很美?”
“是啊,那里的气候四季如春,家家有井户户有花。街坊四邻间,都很和气,不像京城一般,穷家富户的,互不理睬。”吕姨娘出了一会儿神:“当年,大奎哥便说要带娘亲去阳州呢......”
清惜瞧着吕姨娘向往的神色,正要再细问,却忽然听院子外似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院门口上夜的婆子惊慌失措的喊叫着:“哎呦,老爷怎么来了!”
吕姨娘悚然一惊,清惜忙站起身来吹熄了灯烛,黎广修这个时候来惜君阁,怕是没什么好事,清惜希望外面的人以为吕姨娘已经睡了,不要再进来找麻烦重生盛似夏花。
可是脚步声越来越近,一点儿也没有顾虑屋子里的人是不是已经睡了,终于还是重重的停在堂屋门口,砰砰的砸门声和不耐的吆喝声,表明来人的心情极度恶劣。
吕姨娘暗叹了一口气,慌乱应声道:“就来了,老爷稍等!”
清惜和细雨悄然掀开帘子,躲进了隔间里。吕姨娘点亮油灯,慌忙开了门,黎广修面色阴沉站在浓黑的夜色中,吕姨娘小心翼翼道:“老爷,今儿怎么过来了?”
黎广修并不说话,只闷声进屋,又顺手将门关好,左右看了看无人,才低声喝道:“你养的好女儿!千方百计去私塾念书,竟是去勾搭男人去了!”
“老爷怎么会这么说?”吕姨娘惊愕道。
“少废话!快去叫她来,若不是她领头儿,雅儿也不至于......”黎广修话没说完,可是隔壁的清惜却听懂了,只怕是墨玉莲?佩的事情被黎广修发现了,可是这件事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老爷是不是弄错了?惜儿一直都很乖的......”吕姨娘战战兢兢道。
“我倒希望是我弄错了!”黎广修喝道:“当初就不应该让她去上学!竟敢联合外人陷害自己的亲姐姐,我看她根本就是是嫉妒雅儿,不想让雅儿进宫!去,把她叫来,看我今儿不打死她!”
“老爷息怒,今儿这么晚了......惜儿已经睡了!”吕姨娘紧张道。
“睡了就叫起来,今儿我非要好好教训教训她不可!吃里扒外的东西!我费了那么大的力气,好不容易为雅儿铺好了进宫的路,这一下几乎全都毁在她手里!我黎广修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儿!不如我今儿就打死她,省得以后败坏家门!”黎广修越说越气愤,以至额上青筋暴跳,顺手抽出腰里别着的皮鞭,啪的一声抽在椅子上。
吕姨娘吓得一哆嗦,忙跪到地上叩头求道:“老爷息怒,老爷饶过惜儿吧......”吕姨娘偷偷望着黎广修手里的皮鞭,寒毛倒竖,她是知道黎广修的性子的,若是发起狠来他是真的能把人打死的!
“少??拢】旖兴?矗袢辗谴蛩勒飧龀岳锇峭獾亩??.....”黎广修兀自骂骂咧咧,甩着手里的鞭子气恼不休。
“老爷!”吕姨娘思量再三咬碎了银牙,终是抬眸直直的望着黎广修,眼神决绝凄冷:“老爷息怒,我......我怀孕了!”
黎广修乍然听了这话,似乎是没听懂一般,怔怔的望着吕姨娘。
吕姨娘咬了咬嘴唇,颤巍巍落泪道:“是王大夫诊的脉,已经两个月了,想来便是从普济寺回府的那一夜......”
黎广修忙上前搀起吕姨娘道:“此话当真?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