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说笑了一番,周宪留众人在暖阁用膳,又说教了一番,让大家把心思都放在伺候国主身上,她最忌讳的便是勾心斗角,几句话便把那几个新人镇住了,不敢嬉笑言语。
周宪道:“诸位妹妹,本宫年长你们就以姐姐自居了,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都是陛下的人,若是受了委屈和不公,尽管找本宫来,本宫自会秉公办理,莫要耍那些子妖蛾子才好,否则失了陛下的恩宠就得不偿失了。”
周嘉敏只顾埋头吃饭,不曾理会周宪的言语,毕竟这些事与自己毫无干系,只是席间忍不住朝吴宜爱那里看了几眼,竟觉得甚是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绞尽脑汁之后放想起之前打马球时在西场见过。
虽周宪一再强调这只是普通的家宴,但却是极尽奢华,山珍海味,琼汁玉酿,美婢如云,金杯银盏,让这两位初次入宫的新人登时长了见识,对周宪也更加敬重起来。
待用完膳,周嘉敏扶着周宪漫步,周宪忽然开口问道:“你觉得新来的两个良媛如何?”
周嘉敏一愣,道:“姐姐是问哪一方面?”
“你想说哪一方面都可以。”周宪笑道。
周嘉敏笑道:“我觉得那薛九很沉稳,听名字像是家中幺儿,却有长女的风范;吴宜爱很善结交,说话也总是恰到好处,让人听了舒服。”
周宪笑道:“你还是个孩子啊,别人给了你点好处,就知道念叨人家的好了?”她转脸看着周嘉敏,周嘉敏不好意思地笑道:“姐姐又笑话人家了!人家本来就是小孩子嘛。”
周宪点了一下她的脑门儿,嗔道:“还扭股儿糖!不害臊!”继而沉色道:“这二人都不简单!”
周嘉敏惊道:“那姐姐为什么还要选她们入宫呢?而且一进宫就封了良媛?”
周宪笑道:“这个问题不用来问我,你若是肯用心去想,自然能想出个所以然来。”
周嘉敏寻思道:这二人均出自官宦之家,又俱是嫡出,品阶自然高些;我听闻新帝初立时,不少达官贵人将女儿送往宫里,姐姐单单选了这二人想必是有原因的。兴许她们的家世有借用之处,又不至尾大不掉;又或许这二人有过人之处,但姐姐深知她们的脉门,将来兴不起风浪;再或者姐姐就单纯为了李煜的欢心。
“姐姐,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觉着是有理的,也必定支持的。”周嘉敏讨巧地说道,正好避过了方才那个问题的锋芒。
周宪嗔道:“就会卖乖儿,偏偏我最吃你这一套!”
周嘉敏开心地笑了,心里涌荡着一种幸福:有这样的姐姐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呢?
自从那日宴会,周嘉敏便很少见周宪出来,一是天气寒冷,外头又下着雪,时而有些积水,生怕有任何闪失;二是她即将临产,自然不能随意走动,暖阁里早就备了一切用物,几个妥当的稳婆也早被请了进去侍候她。
十二月初的时候,周宪诞下一名男婴,比起生头胎的苦楚来,这个孩子倒让周宪省心不少,顺顺当当地产下来,哭声响亮,而且白白胖胖,甚是可爱;李仲寓刚出生时双眼紧闭,整整过了半月才睁开眼睛,这孩子却是一出世便睁开了眼睛,十分讨喜——正因如此,周宪对这幼子更加疼爱,远胜过那李仲寓,当然,这是后话了。
皇室最注重的是开枝散叶,所以雨露均沾竟成了皇帝必尽的义务。周宪一连诞下两个皇子,让李煜及钟太后开怀不少,含饴弄孙的喜乐也将钟太后从丧夫的悲痛与消极中渐渐走出来,自此周宪更得李煜欢心,也更受钟太后器重,这六宫之主的地位一时牢不可破,放眼后.宫竟是所有人望尘莫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