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儿哭着领着几个宫女将烟翠梳洗了一番,宝蝉负责照看周嘉敏,周嘉敏的眼圈红红的,冷道:“带我去钟秀湖边看看。你们快去内务府找人来给烟翠布置灵堂。”
宝蝉犹豫了一下道:“这个……烟翠虽受宠,终究只是个丫鬟,而且后宫没有设灵堂的先例,郡主,这样做恐怕不妥当。”
周嘉敏冷眼看了她一眼,道:“我让你去就去!烟翠自幼服侍我,寒来暑往十几年,名为主仆实为姐妹,她这么不明不白地走了,难道我还不能送她一场?”
宝蝉低头道:“是,奴婢这就去!”
周嘉敏自己领着两个小宫女去了钟秀湖,烟翠落水的地方没有任何划擦的痕迹,边上的草木都完好,在一丛草里找到了一小撮鲜血。
周嘉敏几乎断定,烟翠一定不是自己不小心落入湖中,而是有人将她击伤、趁她昏迷抛入水里窒息而死。
是谁?这么残忍!——周嘉敏咬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你们可见谁从这里经过?有没有人知道为何烟翠要绕道钟秀湖?”周嘉敏问道,那里立着许多勤杂司的太监宫女们。
其中一个小太监道:“回郡主,奴才看见烟翠姑姑当时手里捧着一盆花。”
“什么花?”周嘉敏问道。
“好像、好像是君子兰。”那小太监道。
周嘉敏喃喃道:“君子兰?”
另一个小宫女道:“是的,奴婢也记起来了,应该就是君子兰。”
周嘉敏陷入一阵沉思,心不可抑制地痛起来。
回到素梦阁的时候,周宪也在,叹道:“想不到这丫头命薄,本以为跟你有好日子过了。这么年纪轻轻就去了。不过,敏儿,你也别难过了,人终有一死,你这么厚待她,就算是死,她一个奴才丫头也该瞑目了。”
周嘉敏道:“皇后!烟翠不是奴才,她从小照看我的饮食起居,就像我亲人一样,只不过出身卑微罢了!”
周宪沉下脸脸。道:“你就是这么冲本宫说话的吗?尊卑的身份不能乱了!奴才就是奴才,只要一天没脱奴藉,你就是她的主子!本宫还没说你这么不懂规矩。在后宫里为一个宫女大张旗鼓地设灵堂呢!”
说完一阵剧烈地咳嗽。
周嘉敏急忙上前扶住她,轻轻为她拍打了一会,道:“姐姐,是我错了,不该惹你生气。只是烟翠死得蹊跷,我心里堵得慌。”
周宪微笑道:“有什么蹊跷的?这话可不能在宫里乱说!只是她不小心滑落下去罢了。算了,这灵堂设也设了,就赶紧发丧了,让她入土为安,她一个没出阁的姑娘。停在屋里久了要闹腾。乖敏儿,让姐姐省点心。”
周嘉敏悲痛地点点头。
“皇上驾到!”随着一声呼喊,身着明黄龙袍的李煜浩浩荡荡地走了进来。开口便道:“烟翠的事朕也听说了,敏儿,节哀顺变吧。哦,皇后也在这里。”
周宪带着一丝病容,倒有别样的娇媚。可惜李煜现在全身心都在周嘉敏的身上,否则定会春心难耐。
“别难过了神赌狂后。明儿朕给你拨几个灵巧懂事的宫女过来,这丫头服侍你一场,好好发丧了吧,家里若是还有家人父母,朕命人送笔银子过去。”李煜安慰道。
烟翠的离世让周嘉敏对皇宫充满了恐惧,不知为何,皇宫似乎成了一个天大的牢笼,等着她自投罗网,等着她受伤死亡。
“宝蝉,我睡不着。”周嘉敏坐在书房里胡乱翻着书。
宝蝉笑道:“那奴婢陪郡主说说话。”
“你给我讲个故事吧,或者说说你们家乡有什么传说。”周嘉敏笑了笑,字迹在她眼里渐渐变得模糊,她连续多个夜晚无法安眠,不是梦见烟翠在梦里提醒她小心,就是梦见有人加害自己,一直寝食难安。
宝蝉抿了抿嘴,慢慢说道:“奴婢嘴笨不会说故事,要不奴婢给郡主讲讲奴婢如何到的金陵吧。”
周嘉敏点点头。
“奴婢老家是岭南的,那一年岭南发洪水,我娘为了护住弟弟逃出来自己丢了性命,我爹便带着我与弟弟一同往北方逃荒,一路收到很多欺压,后来弟弟得了疟疾死掉了……”宝蝉说得时候眼泪汪汪。
周嘉敏道:“我以前听烟翠说,她也是逃荒来的金陵。睡吧,这会子乏了。”
宝蝉急忙抹了眼泪服侍周嘉敏睡下。
刚睡下没多久,周嘉敏忽然惊醒过来,猛然坐起来,一声惊呼。
“谁?”周嘉敏喝问了一声,但整个房间寂静无声,连多余的气息都没有。
周嘉敏复又躺下,将被子盖得严严实实。
宝蝉就睡在外间,听到里面的动静,急忙问道:“郡主?郡主,您醒了吗?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周嘉敏轻声道:“没事,你去睡吧。”
这时,外头一阵嘈杂,就见窗外无数火把闪动,又断断续续传来“抓刺客!抓刺客!”的呼叫声。
宝蝉在外间嘀咕了一句:“皇宫也越来越不太平了,三天两头有刺客!”
周嘉敏刚想伸头看个究竟,却被人捂住了嘴巴,另一手正扼在她的喉咙处,那人低声道:“不要说话,否则杀了你!”
周嘉敏惊恐地看着来人,只见他用黑纱遮面,一双星目如同黑夜里的宝石,闪耀着机警和狡猾,如同鹰隼一般。
宝蝉进来道:“郡主,有没有受惊?外面的侍卫又在叫嚷了。”
周嘉敏摇头道:“我没事,让他们别处去查吧,现在天下都不太平,何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