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铁汉子!”李弘冀冷道。
姜海岚沉声道:“洪州都押牙袁从范!”
李弘冀看了他一眼,姜海岚急忙道:“回殿下,这袁从范与李景遂有着血海深仇,又有机会接近齐王,若是从他身上下手,必然万无一失。”
“这么肯定?”李弘冀冷漠地道。
姜海岚道:“属下愿意性命担保!袁从范的独子在一次击鞠比试中赢了齐王两球,便被齐王视为忤逆不恭,后来找了个理由将他处死了,袁从范对此一直耿耿于怀,曾多次醉酒之后扬言要杀死齐王为幼子报仇!属下私底下找他密谈过,他的确将齐王恨之入骨。”
李弘冀道:“那这事就交给你去筹备,一定要干净利落!”
姜海岚道:“属下明白!”
后周显德五年,七月初,洪州府衙来了几个锦衣之人,那通身气派明眼人一眼便瞧出来自京都。
“这件事事成之后,殿下保你无虞。”姜海岚道,手悄悄在桌面上划过去,手心底按着一包西域来的五毒散。
袁从范紧张地摸过那包毒药,咬牙塞进怀里,道:“卑职不求闻达,也不求高升,只求卑职死后全家十余口尚能苟且活命。”厮混官场数十年,他心里清楚,若是李璟知道李景遂死于非命,又系他所杀,那定是满门抄斩;即便李璟不知道,也定被李弘冀杀人灭口,说保他无虞只不过是眼前唬他。
姜海岚冷笑着从袖笼里拿出一张银票,道:“这是大通钱庄的银票,五千两,足够你府上开销几十年,若是觉着大唐不周全,大可去周朝啊。”他这是在暗示袁从范。袁从范会意,笑道:“那属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还请上官回京后代下官叩谢太子殿下。”
姜海岚冷笑道:“近来齐王可有什么应酬?”
袁从范心道:这便是问我何时下手了,我须速速让家人离开才行,且拖他一段时间,遂笑道:“回上官,下月初二李景遂会邀一群武将打马球,那正是他防范最疏松的时候。”
姜海岚皱眉道:“要到下个月?夜长梦多啊。”
袁从范假装恭敬道:“姜大人,这可是天大的事,自然要从长计议,偶有失算便是满盘皆输。这八月初二绝对是最佳时机,下官跟着李景遂十数年,对他行踪秉性最了解不过。还请上官回复殿下,下官要等下月初二方能动手。”
姜海岚冷道:“好吧,你且要小心谋划,不可误了太子殿下的大事,否则你我二人都吃罪不起。”
袁从范道:“大人放心。下官说句忤逆的话,就算不为了太子殿下,为了下官那冤死的孩儿,下官就是上刀山、下油锅也必然是要走一遭的。”
姜海岚一听这话有理,便点头道:“放心,我来时,太子亲口说他会保你无虞,你尽管去大胆去做!只是,事情一旦败露,那是你一个人的事情,否则你全家都将有灭顶之灾,懂吗?”
袁从范心里冷笑,嘴上却道:“下官明白,请大人与殿下放心。”
八月初二,李景遂果真邀了一群武将前来洪州打马球,他秉性敦厚,又善文墨,但最大嗜好却是打马球,时常优胜,最喜邀幕僚、友朋来击鞠。
袁从范早在七月便将自己全家老小移送出城,并嘱咐他们朝北汉方向行去。
李景遂赢了一场球,欣喜异常,那时已是仲夏,当天又是烈日当空,几番下来李景遂饥渴难耐,中场休息连马都没下,挥手唤道:“来水!”
袁从范急忙端了水罐送上去,李景遂看也没看便一扬脖子喝下。
他正要冲到场地中,忽然感到一阵剧烈腹痛,如同钢刀刺在其中,正待喊叫,却一下子栽落下来,正巧那马受了一惊,不偏不倚,前蹄踩在了李景遂的右臂!
等众人发现并冲到他跟前,他已经面色紫胀、血管暴烈而死!不出半个时辰,李景遂的尸体便暴大乌黑、恶臭传十里之外。
袁从范的死相与李景遂一模一样。
李煜悲叹地诉说完毕,含泪道:“三皇叔自幼最疼我,我与他秉性又最相投,这些年他明里暗里帮了我无数次,我明知仇敌是谁,却不能为他报仇!”
周宪跟着流泪,道:“王爷,不如去告诉父皇吧?让父皇定夺!”
李煜道:“父皇向来不喜太子,但怎奈他是嫡长子,如今国破山河,自然不能轻易废黜,何况我们无凭无据!若是这一番能将太子拉下马,那自然能躲过此劫,若是不成,那我们注定要成仁了。”
周宪思索了一会儿,道:“王爷。”她转身拉住了李煜,第一次感到生离死别,心里不胜悲凉,眼泪银珠儿一般落下来。
李煜道:“王妃有话要说?”
周宪道:“臣妾有个主意,虽不是锦囊妙计,倒也值得一试。”
“王妃请讲。”李煜急忙道。
周宪道:“王爷不是信奉释氏吗?以前臣妾总劝王爷不可看破红尘,唯恐王爷了了凡心舍我等而去,如今臣妾为王爷计深远,不得不冒险一试,王爷何不去寺庙修行?一来佛门清净,自然避些灾煞,二来,太子见王爷这般清心寡欲,又才害死齐王,想必不会马上对王爷动手。”
李煜望着周宪,重重叹了口气。
周宪道:“我立马修书给父亲,让他上奏陛下,给太子谋个实权,太子自是高兴,必定以为齐王过世,再无人与他比拟,多半松了戒备;另外,让他匆忙于政事,也便无空闲对付王爷。另外,还有一件事需采儿妹妹去筹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