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时间,顾盼宇只觉得自己身旁的几个歹徒脚步纷乱,不多时走了个干净。
有人将他眼上布条揭下,又给他松了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没事吧?”
“你是?”
顾盼宇看清了说话的那人,他身板高宽,一双鹰似的眼,瞪着人的时候,不自觉透出严厉来。此时他虽然笑着,却看不出一丝暖意,又重复了一遍:“你没事吧?”
顾盼宇惊魂未定呆如木鸡地望着他,还没缓过神。
见了他这个样子,那人也不再发问,只挥了挥手,旁边两个男青年就搀扶着腿脚绵软的顾盼宇,一路下了山,又过了村子,到了村头路上,塞进了早就停在那里的汽车中的一辆。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蒙蒙亮了,到了车上,有人给顾盼宇披上一件外衣,一直颤抖的他这才稍稍暖和过来,忍不住问旁边的青年道:“你们是谁?二少是谁?”
那人笑了笑,却不言语。
顾盼宇虽尚不明朗,但是也知道自己是得救了,不由得浑身放松下来,反而觉得头昏目眩,窝在车里,也不再说话了。
汽车一路进城,到了顾宅大街外,停了下来,朦胧的晓色里,二少等几人一起将顾盼宇送回顾宅去。
门房的人早就起来了,见到来人是失踪近半月的少爷,转身就里面大嚷道:“少爷!少爷回来了!少爷回来了!”
便嚷着,便忙不迭地上前查看顾盼宇的状况,并从几个生人手里将顾盼宇搀扶了过来,一起往院里走。
到了内院,顾老爷、顾老太太都迎了出来,见到顾盼宇安然无恙地回来了,顾老太太的眼泪唰地下来了,上前握住顾盼宇的手,边哭边道:“你回来了,你回来了……”只重复这一句,别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顾老爷倒是还算镇定,虽眼中也噙着泪水,片刻却又压了下去,道:“怎么还没交赎款,就出来了?”
顾盼宇含泪道:“我也不清楚,是这些救命恩人将我解救出来的。”
顾老爷见顾盼宇身侧站着几个英姿飒爽的年轻人,也顾不上探听清楚,先是给几人鞠了个躬,致谢道:“多谢几位仗义人士救了我儿,请到厅中一坐。”
那几人互相看了看,也不推辞,就随着顾家人往客厅走,刚走了两步,旁侧响起了脚步声,方锦如从内宅跑了过来,见到了顾盼宇,也是含泪扑上前。一抬头,见顾盼宇身后的人影,却猛然一怔,心脏忽地狂跳起来。
那二少大方和方锦如对视,微微点了点头,似乎只是客气。
方锦如正忐忑不安,顾老爷又说了几句客套话,引着几人到了客厅,方锦如挽着顾盼宇的胳膊,也只好随着去了。
众人落座,仆人端上茶点,顾盼宇简单说了说自己在那受的苦,以及如何得救的经历,顾家人听得都是胆战心惊。
顾老爷道:“还未请教几位救命大恩人的高姓大名?又是如何得知犬子危难的,从而伸出援手?”
二少笑笑,旁边的一个年轻人却拱拱手道:“在下廖青峰,平素三教九流接触得多,这些道上的消息倒也知晓,前阵子就听说醉酒三伙同黄牙王要干一票,他们二人都是不听管束的人,正趁着这个机会教训教训他们,把他们俩赶出城去,他俩这回知道了厉害,必再不敢回来,这恰好是顾家少爷,若是别人,我们也会出手的。”
顾老爷说:“当今社会,还有廖大侠这样仗义出手之人,真是百姓之福啊!大恩不言谢,如今这客套的话我也不多说了,这份恩情我们顾家记在心里,廖大侠要多少酬谢,我们定不推辞!若是廖大侠有其他要求,我们也自当尽力!”
方锦如却在心中暗暗惊颤,这自称廖青峰的青年长着一双细长的眼睛,显得有几分阴郁,鼻梁高挺,皮肤黝黑,脸盘微长,这面貌自己再熟悉不过,曾经多次在噩梦中出现过!这就是那日在德香园后台举枪要射杀自己的人!是二少的跟班中的一人!当日,若不是那叫“二少”的青年的阻拦,自己就会惨死在他的枪下!可是此时,二少却并不出头,只把这人推在前面!
他们这会儿都穿着江湖上练把式的人常穿的布衣短衫,一举一动,刻意豪爽,倒真像那么回事!
而顾老爷也是入世已深,知道天下没有掉馅饼的事,当即说出了要给这些人报答,也并不在此时吝啬节省。
那廖青峰笑道:“顾老爷这是说什么话,我们行侠仗义,哪有什么所图?”
顾老爷微微一笑,眼眸中精光一闪而过,又和蔼笑道:“嗳,廖大侠何必客气。”继而转头对着顾老太太道:“把咱们筹得的那匣子银元给廖大侠拿过来。”
顾老太太一怔,但还是得令去了。
廖青峰站起来,道:“顾老爷,您若还是这样,那我们哥几个只好告辞了!”
顾盼宇不明所以,在一旁连声道:“别,别,恩人,恩人,一点心意,一点心意……”
顾老爷斜楞了顾盼宇一眼,但是顾盼宇没有看到,却落在方锦如的眼里,方锦如本就心中忐忑,这顾家人都不知道面对的是什么人物,还真以为是什么治匪的好人,好在这顾老爷还算世事练达,想要以金钱还了这份恩情。只是看顾老爷和顾老太太的神色,那匣子中的钱财不在少数,顾老爷知道这帮人不容小觑,才准备破财买个平安,再者说,自己的儿子确实是他们救回来的,即使割肉般心痛也得受着。只是儿子顾盼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