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4谋划(1/2)

一连过了两日，也没能见到扬三，黛玉深深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不是所有的事都能如她所想，元春步步紧逼，墨扬人影不见，黛玉在凤藻宫中如坐针毡，元春一旦有空，便向黛玉灌输做皇上宠妃的好处，远的不用说，就说如今的齐慧嫔，虽然位份上矮了一等，却险些成为专宠，皇上若无国宴，午膳晚膳几乎要到那里去用，也因此在皇后面前都有体面，每次请安都要被皇后勉励一番。

那又如何？黛玉并不羡慕，被困在皇宫之中如同笼中之鸟，像是被豢养的宠物，元春总说她可以随意在凤藻宫四处走走，可凤藻宫能有多大呢，再美也美不过家乡的山，家乡的水，那未经人工雕琢的古朴风光哪里是经过修饰又修饰的宫里可比，往天空望去，天还是那片天，云还是那片云，仿佛从早到晚都没有飘动过。

一时传来一阵脚步声，黛玉回头望去，抱琴带着几个小太监，手里都捧着东西进了东里间，不大功夫，就有一位宫女来请：“林姑娘，娘娘请您进去呢。”

黛玉极不情愿的挪进东里间，桌上堆满了东西，黛玉兴致缺缺来到跟前，元春笑容满面的拉着她的手指划着，这是做衣裳的，这是做裙子的，这是做里衣的，各样颜色都有，还有一匣子首饰光彩夺目，灿烂无比。

“喜欢吗？”元春一直微笑着，当她看出黛玉脸上的笑容是硬堆砌出来时，元春压下心里的不愉快，她这个贤德妃还不够主动吗，若黛玉再敢推脱，那可就太过份了。

“喜欢。”黛玉硬生生的吐出两个字来。

“喜欢就好，这样轻柔的颜色也只配你穿。”元春指着头上那只大大的金凤钗，对黛玉说道：“这是今年生日，皇后赏的，皇后有两支，那只比这只多了两块红宝石，连吴贵妃都没得，玉儿，要想在宫里得保盛宠不衰，皇上宠爱固然是好的，也要得到皇后的眷顾才行，这就是生存法则。”

黛玉大着胆子问了一句：“大姐姐未做贤德妃时也是这样想的吗？”

元春顿时冷脸，黛玉的这句话戳到了她的痛处，曾已何时，她也天真烂漫，虽然不满母亲的做法，仍然守着孝义二字，常想着在宫里挨到了二十五岁就可出得宫去，从此为自已的人生过活。

可是天不遂人意，她已经做到了贤德妃的位置上，踩着刀尖，踩着人命，难道还有回头路吗？不管前面是幸福的极乐之地，还是痛苦的悔恨之路，她都要一直走下去，做女官时，考虑更多的是如何保住自已，做了贤德妃后，想法变了，家族的荣宠，祖母亲人的期望，层层叠叠的压下来，压的她喘不过气，她只能往前走。

“玉儿，别怨恨。”元春的眼中已有泪意：“等你到了本宫这个年纪就会理解了，本宫在宫里太孤立了，虽有皇后的眷顾，也免不了受人挤兑，更何况本宫承宠多日却至今没有身孕，没儿子的宫嫔老的时候，又岂是一个惨字可以形容的。”

黛玉也掉下泪来，理解归理解，可是：“为什么是我？”

“本宫也是几经考虑才选中了你。”元春摩挲着黛玉姣好的面容，“你看似清高孤傲，实则有一颗热情的心，咱们是亲姑表姐妹，必能相互扶持，荣辱与共，为了家族的荣耀，地位长存，就做一些牺牲又能怎么样呢，本宫想，这个提议不论是祖母，还是家里其他人都会赞同的。”

黛玉含着泪说道：“玉儿果真听父亲提起过不必进宫的事，大姐姐，玉儿不想进宫，只想过一种简单而又平凡的生活。”

“这种生活本宫也曾经向往过，可惜万事不由人，由不得你，也由不得我，一旦卷入这个漩涡之中，要么生，要么死，永远都停不下脚步。”

眼泪模糊了双眼，黛玉能感觉出元春诉说的乃是真情，可为什么是她，如果说先头黛玉还有把握外祖母绝不会答应，而今听了这番话之话，黛玉动摇了，外祖母是最亲她的，可是外祖母能为了她放弃家族的利益吗？

不等黛玉想通，元春的话又追了过来：“本宫一早过景和宫请安，皇上不过崴下脚，已经没事了，今儿已下地走路，并没感到疼痛，估摸着过几日皇上得了闲就会来看你，你不要有负担，虽是君王，皇上却一心向善，另外，你进宫与否本宫说的不算，还要看皇上的意思，若皇上有命，本宫就是想回护也有心无力，你安心住着，想要什么就告诉抱琴，过几日就会有结果了。”

元春的声音似乎越飘越远，黛玉脑中充斥着各种音调，耳边只觉嗡嗡作响，不能再等了，必须尽快将这件事告诉外祖母。

黛玉拿定了主意，便和紫鹃商量着由何人替她去传这个信，选了半日，一个叫秋日的宫女进入视线中，这女孩子进宫已有了年头，快要放出宫的年纪，最喜敛财，紫鹃偷偷把她叫了进来，黛玉揉揉发红的眼睛，露出一种心痛之态。

“给林姑娘请安。”

“姑姑快快请起。”黛玉亲手扶起。

“林姑娘千万别这样称呼，要折煞奴婢的，咦，林姑娘眼睛怎么红了？”

黛玉等的就是这句话，携了她同坐才道：“娘娘抬爱，黛玉得以入宫陪伴，宫里处处都好，只是见不到外祖母的面甚是想念。”

秋日十分理解，听说这林姑娘父母双亡，一直养在贾府太君膝下，想来祖孙感情极好：“每月十五，娘娘都是可以请旨让家人进宫的，到时林姑娘不就见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