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若兰得了水溶和紫鹃的鼓励,回去之后,果然禀明了父母,要向保龄侯府提亲,求娶史湘云为妻之意,并特地说了这是北静王爷的好意,且穆大人愿做大媒的。
卫氏夫妇自然喜不自胜,当即备了厚礼,前往东安王府,托请穆苒为子保媒,穆苒纵然头疼不已,又如何推脱得去?
好在三日后,他带了花红酒礼,并卫若兰的姓名庚帖,硬着头皮上保龄侯府提亲,面嫩口拙地没说几句话,保龄侯史鼐便满口答允了。
消息又传回北静王府,黛玉和紫鹃得知,也都十分欢喜。
只不过回想起来,黛玉仍觉得此事太过奇妙,简直如同幻梦一般,而在紫鹃看来,两情相悦,速战速决,是再理想不过了。
又过一日,陆曼兮也从忠顺王府归来了,先到黛玉跟前回话,说是母亲的病已有些好转,多谢王妃的照拂。
黛玉温言安慰了几句,就让陆曼兮回屋歇着,这几日都不必早晚来请安。
陆曼兮在黛玉面前,还能强颜欢笑,回到自己房中,又是愁眉不展,面笼阴云。
她去了忠顺王府探望母亲,陆大娘也确是病了,却多半因为忧心积虑,至于成疾,先前她儿子被忠顺王看起来了,只不过拘在府里,偶尔还能见上几面。如今却被移出府外,下落不明,生死未知,陆大娘心急如焚,没两日就病倒了。
她叫了陆曼兮来,无非是拉了她的手苦苦哀求,看在这些年的情分上,救一救她哥哥,否则母子兄妹,统统只有死路一条了,怎不叫陆曼兮心烦意乱?
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又得知黛玉有了身孕!
这令陆曼兮更加灰心,她原本指望着,能够在抢王妃之前,为北静王生下子嗣,若黛玉因为身体孱弱而无法生育,那么她在北静王心目中的地位,就会因此而稳固,即便将来忠顺王道出实情,水溶也不至于因此疏于她。
然而,这一渺小的希冀,都随着黛玉的有孕而灰飞烟灭!
万一王妃诞下嫡长子,加上王爷对她几乎心无旁骛的宠爱,未来在王府之中,只怕连自己立锥之地都没有!
王妃倒不像是苛刻之人,但那些势利的下人,会如何对待自己?以及漫长而孤寂的岁月,果真能够煎熬下去么?
晚间,正房那边又派了人来,说是王爷的话,让姨娘回来了就好好休息,缺什么东西只管找魏大娘要去,这段时日王妃需要静养,切勿拿些琐事烦扰她。
陆曼兮先有几分不快,又问王爷还有其他话么,来人说没有了,陆曼兮气得手足发凉,她离府多日,归来之后水溶只派一个下人来问候,不亲来也罢了,说的还都是爱惜王妃的话!
她本就心思恍惚,对未来茫然得很,这一伤心失望,反倒生出一股子清醒决绝。
“小玲珑,把那盒子香拿来给我。”
“姑,姑娘可是要点香么?”
小玲珑吓了一跳,又看见陆曼兮面色阴冷,似笑非笑,更是心口发凉。
“拿过来!”陆曼兮的凤眼,渗出丝丝寒光,不理会小玲珑的顾左右而言他。
“姑娘,你,你可别冲动啊!”小玲珑再顾不上许多,上前一把按着陆曼兮的胳膊,急切地劝她。
“冲动?不,我想得很清楚了,如今我在这府中,什么也不是,不论在王爷还是下人眼里,甚至不如王妃脚下的一根草,既然如此卑微,活着有甚意思?索性报答了妈妈和哥哥的养育之恩吧。”说着,冷冷瞥了一眼胳膊上小玲珑过于用力,而血管浮凸的手背,丝毫不为所动。
被那双冰冷无神的眼睛瞧着,小玲珑似乎也感染了她的绝望,渐渐地松开手,站直了身子。
“明白了……如果姑娘一定要做,就让我来吧。”
“小玲珑,你,你说什么?”
这下轮到陆曼兮震惊了,霍的站起身来,扳过小玲珑的肩膀,不可思议地瞪着她淡漠的笑脸。
“姑娘,你若是出事了,我怎能独活?若惹祸的人是我,你仍可自保……”
小玲珑说完,肩膀从陆曼兮的掌下滑脱,开门走了出去,若无其事地忙碌去了。
宫中传来圣上抱恙的消息,一连辍朝两天,水溶略感不安,便托了宫中眼线打听,得知圣上只是偶感风寒,经太医诊治用药之后,已有所好转,才这放了心。
他闲居在家,也暂无亲朋到访,这一日心情不错,便对黛玉说,新园子已全面落成,还要仰仗夫人大才,给赐一个名字,以及各处景致,也要一一取名题对,只这些太过费神,不必赶在一时,夫人只当闷时消遣便了。
其实黛玉早就暗中留意,那日涂涂写写,被水溶发现之后,匆匆丢进箱子里的,便是给园中各景草拟的名称、对联。
她原本想凭着记忆,搜寻当年扬州故园的景名,又想着这是水溶和自己的家园,应当更有新意才是,这才反复斟酌,至今未定。
此时听水溶提起,又有些不好意思,推搪说半点灵光也无,干坐着怎就想得出来?
水溶趁机说,既如此,难得一个大好晴天,我便陪着夫人到园中走走,寻一寻灵光?
黛玉也有些兴致,便不推辞,只是点头之后,似乎还有些欲说还休的话。
水溶十分敏锐,立时觉察到了,便径直问她:“夫人可是还有话说?”
“陆姨娘回来之后,还未曾到过园子去,王爷既要游园子,不妨也叫上她一道?”
黛玉这话,十分出乎水溶的意料,他凝视了黛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