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落最终亲自找到了颜浧。
冷入骨髓的夜,柳絮般的盛雪将她的眉眼都凝上了霜,看到颜浧的时候,她的双膝已经僵了,扑通跪在地上,试图抱起他。
他昏睡在地,满面青黑,跟水龙王一样,被煞气笼罩了面容。
她想起从前落水那次,八尺男儿亦是昏迷柔软,躺在水里脆弱不堪。
陆落拼了全力去救他。
这次,她同样如此,直到护院说:“陆姑娘,让属下来吧?”
陆落率领众人,在树林深处的阵法里,找到了宋义山和颜浧。
他们两个人摔下了陷阱。
宋义山的腿断了,颜浧却是昏迷不醒。
四周的雪,渐渐将陷阱里填了半人高。
宋义山把颜浧埋在雪里,只露出鼻子,他自己听到了脚步声,就拼尽了全力呼救。
护院们将颜浧和宋义山从陷阱里推上来,陆落紧紧抱住了颜浧。
颜浧的下属感觉不好意思,纷纷撇过头。
直到他们见陆落开始拖动颜浧,才发现这位姑娘不是在缠绵,而是想把忠武侯抱起来。
何等痴心!
下属很感动,这才提醒陆落,他们可以帮忙。
陆落的眼眸有点茫然,她似乎才回过神,发现颜浧身边不止有她。
“回府!”
回去的时候,依旧是陆落走在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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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遇到了歹人,追到了林中。树林里到处都是陷阱和暗器,我们没事,马儿就逃不过去了,我的马死在林中,三郎的马跑了出去。
后来,突然刮起了怪风,好像把地上的泥土都刮起来,风里头.......有些奇怪的东西,往我们身上扑......也不是扑我们。只扑三郎.......
三郎被扑倒了,掉到了陷阱里,脸就变成了黑色,昏迷不醒。我想去拉他。不小心也跌下去,腿就摔伤了动不了。
后来就下雪了,越下越大,把我们都要埋起来。”
永熹侯府的正院,点了数盏灯。琉璃灯罩放出谲滟又清冷的光,铺满屋子,也照在宋义山等人的脸上。
他们回来之后,直接到了颜家。
太医也在,先给宋义山诊脉、包扎腿伤。
接骨之后,打了厚厚的石膏板,宋义山坐在颜府的中堂,开始讲述他们遇害的经过。
他和颜浧出去,是有点私事。
他们是追杀别人进了树林,却不知这树林有蹊跷。
宋义山没敢说:一阵阵很激烈的怪风。几乎将树枝吹断,掀起了地上的泥土,让空气浑浊不堪。
霎时,他们像掉进了浑水里,透不过来气,也看不清。
猛然间,混沌里有人影,鬼魅也似,直直扑击颜浧。
这就是煞气,让宋义山产生了幻觉的煞气。一直在扑打颜浧,直到颜浧无处可逃,掉到了陷阱里,被煞气入体。昏迷不醒。
“世子先回去歇息吧,过几日再去看望世子。”颜家的人听完了,不好耽误宋义山休息,送宋义山离开。
成阳大长公主和宋义山的两个弟弟,陪在身边。
此刻,成阳表情有点愤怒。也有点冷漠。
宋义山也撇过脸,不肯和妻子说话,两人针锋相对。
颜浧被安置在忠武侯的外院厢房里,颜家众人全围过来,屋子里水泄不通。
陆落守在床边。
太医院的冯太医又被请过来,他就是给水长宁治病的。
瞧见了陆落,又见颜浧是和水长宁一样的症状,这位太医吓到了:最近招惹了什么脏东西吗?
这样的病例,他十几年才遇到一次,从医四十年,至今也才见过三次,不成想这两天就碰到了两例,着实可怕。
“用符水。”冯太医跟颜家众人解释,颜浧的身体没有任何疾病,他昏迷不醒,是被阴煞入脑。
冯太医是御医,他擅长祝由科,京师闻名的,又是上了年纪的老太医了,没人敢质疑他。
连陆落也不说话。
冯太医给颜浧用了符水之后,颜家要送他离开,陆落追上去。
“姑娘,您气色不太好,应该要多歇息,喝些参汤。”冯太医惯性使然,提醒陆落。
陆落熬了一天一夜,又在雪里奔走了半夜,此刻面色如纸,苍白可怕。
“是。”陆落听从医嘱,答应下来。
她来追冯太医,是想询问水长宁的病:“他醒过来了吗?”
“还没有,老夫等会儿去复诊。”冯太医道。
“......有劳太医!”陆落道。
闻氏和丫鬟们也在忠武侯府,还在洀洀的院子里。
陆落派了碧云:“你去毓善坊,若是水龙王醒了,再派人来告诉我。”
“是。”碧云转身去了。
清寒稀薄的晨曦,从东方的树梢透出来,幽幽雪光映衬着屋檐,澄澈明亮,有盈盈碎芒闪动。
陆落回到了颜浧身边。
颜家的人挤得她上不了前,她强行被四夫人拉到了旁边的梢间,问长问短。
而后,柏兮就来了。
颜家的人拉开了陆落,就是想让她回避柏兮。
柏兮精准的推演,找到了颜浧,进一步赢得了颜家的信任。
陆落没有在这件事上和他计较。
对陆落而言,找到颜浧就好,再晚下去,颜浧就要冻死了。
虽然她知道找到颜浧对柏兮多么有利,自己多么被动。
“......莫名其妙遭了煞气,此事蹊跷,驸马宋义山就没有。”柏兮告诉颜家众人,略有所指。
颜家所有人都下意识看了眼梢间。
梢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