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疯了呢?”从牢里出来,二伯母嘀咕,“无故发疯,她是撞了邪吧?落儿,你不能给她驱邪吗?”
薛澜是薛老将军的养女,二伯母见她形状痴呆,很不忍心。
老将军临终前,也念叨过薛澜,沈氏知晓薛澜的情况。
他说薛澜很有主见,不是普通的内宅女子,老将军留了笔钱财给她,够她衣食无忧的。
至于嫁人,老将军考虑到薛澜的真实身份,嫁人估计是难事,索性由着她了,懒得以世俗约束她。
薛澜是什么身份,老将军没告诉沈氏。
陆落的天眼能相面,她倒是知道薛澜的身份。
“要驱邪也不能现在。”陆落低声道,“陈府尊说,等过了年给她请个大夫,治上三年五载再判刑。若是现在驱邪了,她好了过来,那可怎么办?”
提到薛澜,陆落的心就拧成了一团。
她变成这样,是柏兮为了救陆落。薛澜没有害陆落,却蒙此大难,陆落都不知该怎么跟石庭交代。
面对二伯母的疑惑,陆落撒谎也带着惴惴。
二伯母却没察觉到陆落的异样,光揣摩陆落话中之意去了。
治个三年五载的病,那么这案子就有得拖了。
能拖下去,薛澜才有生机。
此事原是陈容枫的打算,心里都筹划好了。
莫大人却找到了陈容枫。
他不赞成陈容枫拖下去,这是扬汤止沸,治标不治本。
莫大人想要个釜底抽薪的法子,彻底将薛澜救出来。
“......您的任期快到了,下一任的府尊不知是谁,他肯定要重查此案。只要查澜姑娘,就要查到她的身份。查到她的身份,可能会给去世的老将军惹身腥臊。”莫大人劝说道。
“她什么身份?”陈容枫不解。
薛将军有个养女,此事挺隐秘的,陈容枫之前都没听说过。
只有薛将军的亲信下属才清楚。
莫大人沉吟片刻。此事若是不告诉陈容枫,也难以周转。
于是,他跟陈容枫嘀咕。
薛将军去世了,薛澜又疯了。再瞒下去也无益。莫大人相信陈容枫的为人,一股脑儿将真相告诉了他。
陈容枫听了之后,心中震撼。
“您拖下去,留给下一任知府,澜姑娘的身份瞒不住;您不拖了。结案送京,万一走漏了风声,她更是活不成,老将军只怕也要落个通敌叛国的污名。”莫大人说,“老将军劳苦功高,一世清白,死后背负骂名,叫我如何忍心?所以我思量再三,这案子拖下去是下下策。”
知府衙门可以判罪人死刑,却要在判刑之后上交朝廷。由刑部、大理寺、都察院审查之后,再行刑。
薛澜杀人证据确凿,她定是会被判极刑,判刑之后就要送京。
莫大人的话,句句在陈容枫耳里。
陈容枫来湖州府两年,薛将军是最有名望的,他提携、帮助,让本地乡绅不敢刁难,解决了陈容枫不少难题。
龙强难压地头蛇,哪任知府到了湖州。不是小心翼翼的?反而是陈容枫,一来就放开手脚,这要多谢薛将军的暗中相助。
陈容枫很感激薛老将军。
薛老将军无后,独独这个养女。还是不能见光的身份。
送京的确不妥当。
“那怎么办?”
“她不是疯了吗?”莫大人悄声道,“怎么就不能死呢?”
莫大人想让薛澜死遁。死遁的方法太多了,随便一个就能处理圆满。
陈容枫眸光一凝。
“可她已然是这样,换出来谁照料她?”陈容枫深虑道。
陈容枫不是害怕,而是担心此事牵扯莫大人,害得莫大人丢官罢职。
相处久了。陈容枫知晓莫大人心怀远大,颇有高志,和陈容枫混日子的心思完全不同。
陈容枫生于侯门,又是太后聂氏的姨母表弟,他到湖州府原就是太后和太皇太后叮嘱内阁,破格放的。
他是不怕的,闹再大的事还能怎么着他?
大不了丢官,回到京里再放其他差事。
莫大人却不同。
一旦暴露,莫大人的前途就完了。而薛澜已然痴傻,救她出来,她也没有求生的本能,不知道躲避,迟早要出事的。
这件官司关乎甚大,多少眼睛盯着?
“......这可是一辈子的事。”陈容枫道,“咱们俩得时刻提着心。莫大人,我是自由惯了,这次出来做官,全是为了散心,我不在乎前程的,您可就不一样,我是担心您。”
莫大人心里怯了几分。
他也是欺上瞒下的后果,纸总包不住火,有暴露的那天。
再说了,薛澜痴傻了,到底是什么情况,莫大人也不知道。她是杀人了,还是被栽赃了,莫大人更不清楚。
万一她是冤枉的呢?
莫大人小时候替地主家放牛,没少挨打挨骂,后来气不过去投了军。
他投军的时候,薛将军也只是个士卒,却很照顾他。有次浴血混战,死了两千多人,是薛将军把莫大人从死人堆里捞出来的。
后来薛将军得到了器重,慢慢积累了战功。他从未忘记过莫大人,时刻提携他。
薛将军捡薛澜回来那次,莫大人也在场,当时也是不得已。
“我主意已定,一定要救澜姑娘!”莫大人道,“府尊,还请您助我一臂之力!”说着,他就起身给陈容枫行礼。
陈容枫忙扶起他,喟然道:“咱们不必客气,我难道希望自己任上的杀人犯送到京里去?既你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