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府的大太太想请陆落算卦,却不想先给银子,或者说给不起。
当然,不止她一个人这样,陆家很多人想算卦却没钱给。
陆落没有给任何人例外,除非是十万火急,像四娘丢了孩子那次,陆落就没提钱。
她在树立声望的阶段,不能把自己当个普通的算命先生。
她立不起来,她的声誉就树不起来。
想要建万丈高楼,就得一步步扎实,半点也不能松懈和退让。
每年考中秀才的人那么多,有些还是靠自学的,陆落没给人家指点,也没耽误人家的前程。
所以,四郎的前途,也在于他自己,而不是陆落。
陆落就拒绝了大太太。
大太太恼羞成怒,当面问陆落:“你给沈氏算卦,给陆老七算卦,难道就是因为他们有钱吗?”
陆落还疑惑看了她一眼,道:“是啊,他们都是先给钱的。”
大太太震惊,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居然就承认了。满身铜臭,一点品行也不要了吗?
“......你这嫌贫爱富,也不怕叫人笑话?”大太太气得直哆嗦,“一家子人,你这么看人下菜,岂不是下作?”
“大伯母,您误会了,我这不是嫌贫爱富,而是明码标价。您去铺子里买水粉,有二两银子一盒的,也有五十两银子一盒的。
您身上没钱,还非要五十两银子一盒的,人家不给您,也是人家嫌贫爱富的下作吗?您这么说话,也是够下作的。”陆落笑道,言语温柔。
大太太气哭了。
陆落目无尊长,说她下作,她将此话告诉了老太太,请老太太做主。
老太太派人把陆落叫去,问明白了前因后果。
是大太太有错在先。老太太就说了她:“落儿说过了算卦的卦金,开口就是三千两,你胡搅蛮缠,不拿钱去就叫人算卦。还有做长辈的自持吗?”
除了大太太,老太太也把大老爷叫去骂一顿。
大老爷满肚子委屈,尴尬的回去了,气得骂大太太,说:“你这个惹祸精!”
“老太太欺负咱们。弟媳妇欺负咱们,如今侄女也欺负咱们,你这个大伯,还有什么体面的?”大太太哭道。
“我原本就不体面,老太太从未器重我。”大老爷无奈道。
大太太外强中干,被婆婆骂了,被丈夫数落,有点害怕,从此不敢再去找陆落了。
她背后没少说陆落的坏话。
族人们听说了这些流言蜚语,议论起来。言论分成了两派。
有人说陆落太绝情了,钻到了钱眼里,连亲情都不顾了。
有人则说,陆落算卦有规矩,无规矩不成方圆,她有言在先,不是无缘无故的刁难,自己拿不出钱还想请她算卦,就是不对。
陆落跟族人们来往不多,这些闲话她没听说过。
闻氏偶然听到了一句半句的。过耳不过心,也不会告诉陆落。
转眼就是三月底,陆落第二批布染好了。
这次,滕元娘增添了两种更嫩的红。嫩而淡,颜色盈亮润泽,似能闪闪发光,阳光下格外的精美。
“东家,秘方我不能告诉您。”滕元娘也有她的原则。
她不想被东家抛弃,就需要永远具有价值。她的秘方。就是她的价值。
“你放心,我也没想要。”陆落笑道,“不过,我有个要求......”
“您说。”滕元娘有点紧张。
“我给你每个月再增加三十两的月钱,你的月钱就是一百两一个月,比所有的场头大师傅都要高。你每半年出一个新品,这是我的要求。”陆落笑道。
滕元娘的月钱的确非常高。
她一开始很忐忑,后来知道世人认可她的布,她的忐忑就消失了。
半年创新一种染法和颜色,其实很难的,因为滕家的染艺,都是十几年才进步一次。
滕元娘自负鬼才,她不会轻易认输。
“东家,若是我做不到,您再扣我的钱。”滕元娘道,“我来试试。”
陆落说好。
上次陈容枫做托的风潮过去之后,千丝斋的布并没有那么好卖。
订下了的五十匹,最后只卖掉了三十二匹。
几十万人口的湖州府,三十二匹布的销量是蛮小的。而且讯息不发达,想要扬名立万,需要更强大的实力。
“剩下的都放到库房,就说卖完了。”陆落道。
除了给订钱的,再有人来买布,陆落就不卖了,只让看样货,让他们先预定,下个月再买。
如此就造成了一种心里优势和压力,顾客们反而更愿意、更热衷去买。
得不到的才可贵。
女人买东西,买的时候嫌贵,等没有了又后悔,古今皆是如此。
“姑娘,我这里清闲得很。”夏廷玉不好意思对陆落道。
陆落笑道:“以后会忙的......”
和夏廷玉说了几句话,陆落去找柏兮要账本。
柏兮面无表情,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快到你的生辰了。”
陆落是四月初六生日。
“好像是。”陆落笑道,她忙忘记了。
柏兮突然提醒她,陆落心尖猛地一紧,她想起了颜浧。
她在京里那几年,每年颜浧都要送她很多的生辰礼。
特别让陆落喜欢的,是他送的温泉山庄。可她决定不回去了,离开就时候就卖了。
现在想想,那时候也许带着赌气。
陆落恍惚了一下,眸子里添了几分沉色,她轻轻叹了口气。
“你大了一岁。”柏兮道,“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