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回来了,陆落就像吃了颗定心丸。
可他的苍老,又让陆落格外的痛心,她将窦家送的人参,自己派人去杭州、苏州等人,买最上等的野山参。
凑了五株,陆落送给了师父。
“我从京里离开的时候,头发开始变白,若不是野山参,我变老的就不止是头发。师父,您也多用些,可以益寿延年。”陆落道。
千衍微笑,点点点头。
虽然野山参对他无用,他仍是为陆落的孝顺而欣慰。
石庭则特别难过,他又怒又悲。
他将薛澜带回来,给千衍瞧了。
千衍的判断,跟当初陆落一样:若是一棵树干涸了,可以试图浇水复活;若它被烧焦了,再好的术法也无用。
薛澜就是如此。
“她是我石家唯一的血脉了。”石庭痛苦道,“我要千刀万剐了宁墨谷!”
说罢,他又看了眼陆落。
陆落瞧出了他眼底的责备,轻轻叹了口气。
她不知该如何回应。
陆落和薛澜相见时,薛澜根本不信任她,还要合谋邵华倾杀她。
但是薛澜出事了,是陆落一直在保护她。
石庭的恼怒,陆落能懂,可他迁怒了陆落,陆落就有点委屈。
她撇过脸,不看石庭。
“师祖,我想带澜儿出去走走,寻访高人,看看可有人能救她。”石庭道。
“好,你去吧。”千衍道。
顿了顿,千衍又道:“你跟苗疆的人有些来往,可是打算将澜儿送到苗疆去?”
千衍口中的“苗疆”不是指具体的地方,而是指另一个玄术流派——苗疆降术,也便是降头术,是一种巫术。
千衍知道巫术厉害。
苗疆巫师和中原的术士一样,他们也有好坏之分,并不能因为他们的术法厉害,就将他们一棍子打死。
中原人不了解苗疆的巫术。觉得神秘莫测,就有点惧怕,特别是中原的术士。
千衍却不介意石庭和巫师们来往。
“是!”石庭道,“澜儿的三魂七魄全在她体内。偏偏没了神志,咱们的术法已经无能为力了,只有求苗疆的巫师,寻个妥当之法;若还是不行,我就带着她去蒙古找萨满。”
一听萨满。陆落和千衍都下意识蹙了蹙眉头。
陆落抿唇,极力阻止自己说出点什么。此前,她说什么都不适合,因为石庭的迁怒,会让她的话变质。
她不信任萨满。
而千衍,虽然不太想石庭去和萨满打交道,可他术法高超却无法帮助薛澜,这对他也是件痛苦的事,他更是不好阻拦石庭的期盼。
千衍护短,不止是对陆落。对石庭也同样。
薛澜是石庭的后人,千衍亦希望她还有机会。
“那你去吧。”千衍道,“自己当心些。”
千衍拿了两块古玉给他,让他挂在自己和薛澜身上,既能庇佑,又能让千衍时刻知道他们的动向。
千衍能从这古玉身上,推演到石庭和薛澜的方位,以及他们是否遇到危险。
“多谢师祖。”石庭道。
石庭准备了两天,就打算出发了。他临走的时候,专门来看了陆落。
“小落落。这些日子都是你照顾澜儿,我还没有跟你道谢。”石庭道。
陆落微愣,石庭的态度已经回转了,他的怒意也减少了些。至少头脑清醒了。
“你不怪我了?”陆落问。
石庭摇摇头:“我前几天太急躁了,这原跟你无关的。”
他轻轻拍了下陆落的肩膀,道:“师叔,你要照顾好师祖。”
陆落一惊,这是他第一次见陆落“师叔”。
石庭笑了笑,笑容灿若春华。他仍是那么好看。
他走后,陆落心中的一块石头,这才缓缓落地。
她想,石庭肯定能治好薛澜,外头的流派众多,有很多陆落未了解过的手段。
石庭把薛澜接走之后,陆落也去了趟庄子上,将阵法撤掉,免得引起无端的怀疑。
陆落也顺便去看了七娘。
七娘仍是那副脾气,看到陆落就要发狂。陆落进去的时候,七娘拿石头砸陆落,砸到了陆落的胳膊上。
婆子们忙死死拉住了她。
“她已经疯了!”随着陆落去的丫鬟碧云道。
陆落点点头。
七娘疯没有疯两说,她的戾气还是那么重。
“姑娘,我去把她打晕!”倚竹说。
陆落拉住了倚竹:“算了。”
从庄子上回去,陆落和倚竹、碧云又去祭拜了琴谣。
琴谣是被邵家的人杀死的。
邵家的人原本只是想杀陆落,琴谣不过是无辜的路人,碰巧撞到了邵家头上。
闻氏将琴谣下葬,给了她两个哥哥各五百两银子,又给了她老母亲十亩良田,让她雇人种,自己收租子度日。
琴谣家里非常满意,当初孩子多,他们把琴谣卖出来,已经十几年了,别说是哥哥们,就是她母亲,对她的感情也淡了。
她死了,她家里伤心是有的,可很快就把利润化去,高高兴兴接受了闻氏的东西。
反而是碧云几个丫鬟们,为琴谣哭了一场。
一块儿长大的小姊妹,都很难受,包括陆落。
“这就是琴谣的坟了。”碧云在前头领路,把陆落领到了琴谣的坟前。
陆落上了香,摆了之前准备好的祭品。
碧云又哭了。
陆落轻轻握住了碧云的手,任何安慰的话,都显得很苍白。
无端的横祸,让人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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