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概念里,亡魂就是恶鬼,与师父口中的妖魔神仙全不搭界。如果世上真的有神仙,应该是面目慈祥才对。所谓的面目慈祥,也仅仅是我从年画或者村里老人供奉的神仙画像上得出的结论。
你们不能取笑我没有见过电视机,毕竟我出生的地方非常穷困,即使在97年,也没有任何一户人家拥有一部黑白电视机。
你们也不必怀疑国内是否存在这样穷困潦倒的乡村,如果你走的地方多了,自然就会知道像我们村这样穷困潦倒的地方不说比比皆是,也是到处都是。只不过他们都隐藏在光鲜亮丽的大城市背后,很少为人所知。
这就是生活,永远都是贫富并存。
师父留给我的亡魂残像种类繁多,各种血腥、各种恐怖、各种匪夷所思,我有限的文字水平不能描述其万一。
你见过某人拿着一把锯子拉扯另外一人的脑壳么?骨头像粉碎的木板一样开裂,断口处粘黏连着头皮和黑发,红色的血水、白色的骨茬、红白相间的脑浆四处蹦洒,血水和脑浆溅射进了你的双眼,偏偏那人在生与死之间剧烈的挣扎,发出铁锹摩擦玻璃般刺耳的尖叫声,震的你血液上涌,顶的你头皮和头骨分离,“噗通、噗通”一下又一下的乱动,恰好死者的脑浆也在“噗通、噗通”一下又一下的乱动,刚好与你的头皮颤动频率一模一样,
啊!!!!!!的一声尖叫传来,血淋淋的场景如浮光掠影一般,一个又一个的划过你的脑海,早已把你吓得肝胆俱裂,胡乱拉过一床被子盖在身上,却发现被子也是血做的!!你这一拉,刚好把黑红色的、臭烘烘的血液拉近双眼、鼻孔和张大的嘴中……
救!!!命!!!啊!!!!
我脸色苍白、魂不守舍的瑟瑟发抖,心脏“噗通、噗通、噗通”的乱跳,连自我意识都差点不能保存,只差一步,我就要被师父活活吓死了!!
该死的死人花在此时也不安分起来,它好像对血色恐怖情有独钟,非但没有像我一样吓得六神无主,反而越发活跃起来。也正是因为它的活跃,同步带动了我的心念力。又因心念力和我的精神紧密相连,间接上救了我一命。
当师父留给我的亡魂残像划过脑海、逐渐击碎我最后一丝抵抗力的时候,是死人花的蠢蠢欲动唤醒了我的精神,激发起我潜在的求生本能,这才让我抵抗住了血腥恐怖的死亡片段冲击,最终得以保全性命!
暂时承受住亡魂残像的冲击并不意味着结束。
一段又一段的亡魂残像在我脑海中流转,它们无视我紧闭的双眼,直接冲进心灵最深处,搞得我无法回避,只能逐渐适应,只能逐渐麻木……时间好似过得极快又极慢……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彻底摆脱了恐惧,可以冷静的看待各种血腥恐怖的亡魂残像。
恰在此时,所有的亡魂残像彻底消失,死人花也重归寂静。
原来借着亡魂残像锤炼我的承受能力才是师父最终要达成的目的,这也是每一个问死师必须要亲身经历的最后考核。幸好,我过关了。
在亡魂残像消失的同时,师父留给我的信息也完全耗尽。他只给我打开了一扇门,却不给我处理后续事宜具体方法,我只能自己瞎捉摸。
谁知道将来会遇到怎样的困难?或许一不小心就会死在妖魔鬼怪手里!如果世上没有妖魔鬼怪也就罢了,偏偏他还真有!
天呐,我要疯了。
但是等等!师父说这个金碗只适应于我和亡魂,那么,他为什么能够通过金碗与我通话?难道说他已经……
一定是的,就算我再不肯承认,结果也一定是的。我不知道师父那样的高人为何会突然死去,可我能确定一点,他对我收下我这个徒弟并不后悔。这从他后面流露出来的罕见嬉笑态度就能看出。
虽然我对师父了解不多,和他也没有建立起多么深厚的感情,可是实事求是的讲,我还是对他的故去还是有一丢丢惋惜。仅仅是一丢丢而已,并无太多眷恋情绪。
我时常告诉自己,我是一个冷眼观世界的人,可以感谢,可以缅怀,就是不能纠缠于恩情。十六岁那年的善恶之变对我造成了太大的冲击,我很难从自己封闭的小世界里解脱出来,即便是授业恩师也不能救我于苦海之中。
我能感受到谁对我好,谁对我不好,可我不愿轻易付出自己的感情。至于这个心结能否打开,只有天知道。
我会遵从师父的意愿,做好“问死师”这份危险又神奇的工作。因为我没得选嘛,不做就要死。
由于先前成功的完成了父母和师父的遗愿,我还是获得了极大的能量,暂时压制住了死人花,不至于让我重归虚弱。
虽然这两份遗愿完成的十分意外也十分简单:父母的遗愿仅仅是“看到我还活着”;师父的遗愿仅仅是“我能够接受问死师这份职业”,两者的完成都与我本人的努力几乎无关,但是总而言之,我是跨出了极其简单又考验重重的第一步。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不得不反复寻找死者,不停的完成我力所能及的职业任务。什么地方死人最多?当然是医院或者火葬场,但是这两个地方我都不能去,除非我想被死者家属痛殴致死。
你想,人家家里刚刚死了人,大家的情绪都很差,突然冒出一个陌生人来,舔着脸问:“我是问死师,可以和某些死者沟通,不过要收费的,请问你们……”
后面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