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大为光火,“朕的母亲有朕的卫队保护着,要杜卡斯进入布拉赫纳宫来做什么?”
但这样的交涉似乎没起到什么作用,八百名杜卡斯的私兵继续在城门前,他们的统领为埃弗拉伊米乌斯.杜卡斯,提出的理由是现在局势动荡,如果陛下觉得他们进入皇宫有失体统的话,或可将艾琳皇太后送到萨拉布瑞亚的郊区某处修道院来,他们就近保护也可以。 .更新最快
争吵很快波及到了城外的军营、集镇,而后又越过狄奥多西城墙和君士坦丁老墙飞速传播着。各种流言四起,有人故意在引导着舆论,居然声称约翰皇帝软禁了亲生母亲,就像他对祖母达拉赛娜所做的那般。
“乱说什么浑话,阿克塞颇考斯你马上随我前去母亲寝宫那里,我把事情给解释清楚。”约翰不顾白日的疲累,急忙要求这位突厥奴隶备好仪仗队伍,准备立即出发。
这时候雨势小了许多,但却有两名亲近皇帝的宦官慌张赶来,“就在方才,陛下您的皇后皮洛丝卡忽然被皇太后邀请去长谈了。”
约翰感觉胸口被重击了下,他扶着柱子才勉强稳住身躯,接着他颤着声音询问报信的宦官,“谈了什么?”
两人忙表示不得而知。
待到约翰惴惴不安地走到母亲的寝宫前,他看到了幼小的皇后在数名匈牙利警备骑士的护从下,从门阍处走出。
约翰大气都不敢喘,因为他和玛莲娜的关系虽然宫中有些人都心知肚明,但皮洛丝卡却是茫然的,那群陪嫁来的匈牙利骑士更是被蒙在鼓里,要是让他们知道的话,产生的怒火和冲突可能会葬送整座宫殿。
“尊敬的夫君,尊敬的帝国陛下。”谁想到皇后似乎心情不错,走到他面前施礼。
“朕皇太后没对你说些什么?”
皮洛丝卡摇摇头,带着稚气回答说,“皇太后很好地款待了我,并且和我探讨了些神学方面的话题,然后我们下了局泽诺棋。”
如此约翰才算是安心下来,他打发走了皮洛丝卡,急忙来到母亲的寝宫里,正坐在那里看着使女们整顿收拾棋盘骰子的艾琳看到儿子走入进来,笑得很开心,“弗拉伊米乌斯这孩子,给你造成困扰了。我马上就写信送给他,要他返回去。”
“让母亲烦劳了。”约翰低声回答说。
接着寝宫的氛围安静下来,就在艾琳刚待询问还有什么事时,约翰突然哭起来。
他就那样哭着,泪水直直地在腮帮上流淌着,跪在皇太后艾琳的双膝袍子前,牵住母亲的长衣带,语无伦次连声说“您是圣母在人间的化身,是最最最仁慈的,我是您的儿子,我希望您的垂怜和帮助。求求您母亲,您是在这世间我唯一剩下的至亲,您儿子曾经从不将来也不可能做出任何伤害悖逆您的事,您是我的母,也是这座城市的主保人,因为您是玛利亚的化身。”
君士坦丁堡的圣母崇拜是走在当时世界的前列的,整个帝国都认为圣母就是它的守护者。
艾琳将自己的儿子搀扶起来,温言对他说,“不必这样,你是在圣智大教堂上被大牧首马斯达斯加冕的真正帝君,和所有的罗马皇帝一样可与耶稣分享着至高无上的神圣权力。这座城市和所有的人民,是不会放弃你的,就像他们不敢放弃耶稣。”
“我只求你不要放弃我,母亲只求你别放弃我,能大发慈悲,给我一点点爱”约翰这时已泣不成声。
寝宫外面的庭院里,冻雨化作了雹子和雪粒落下来,今年君士坦丁堡的冬季来得格外的早,也格外的寒冷。
海峡对岸的普鲁萨城行宫里,高文将皮氅披在怀孕的安娜的肩上,两人在庭院里踏着薄薄而冰冷的雪漫步着,安娜的鼻尖有些微红,她仰面看着雪飞舞当中的朦胧昏黄的残月,“要开始行动了吗,大蛮子?”
“是的,不管如何,我们还是得迈出这一步。”
安娜点点头,重申着“没错,rana式帝国的核心理念其实只有一条,那便是‘帝国是普世的,是全宇宙的’,而伟大的君士坦丁堡正是金色地球上最中央的那根权杖标志,必须得握住它,必须。未来也许有一日,我真的要割弃我最爱的塔尔苏斯,我最爱的塞琉西亚,返回到布拉赫纳宫去。”
想到这里,安娜的脸颊,也有滚烫的泪珠滑落,她既有壮志在胸,也有真情难以割弃。
这时候,在锡诺普港口,唿啸的风雪当中,半埋入黑色海水里的浮标木桩,在其上系着抖抖索索半灭不灭的火把,从远处看去星星点点。栈桥码头上,许多贼鸥长船的绳索被解开,它们的体态是大同小异的,一艘艘开始在划桨下驶离这座城堡。当中一艘船尾翘起的,狄奥格尼斯站在那里的甲板上,雪已将他的斗篷和铠甲给遮蔽半侧,他感到脚底下冒着彻骨的寒气,浮冰不断流来,打在船舷或木桨上,发出毕剥的声音,狄奥格尼斯提起了一皮囊的酒水,不过里面灌的确实只有标标准准的酒,饮入数口后,才稍微有些暖和。
他看看身边,抱着磷火之剑的军法官阿尔吉利,也已冻得快说不出来话。
这个季节的攸克兴海,很快就会被全部冻住,港口、船只、人和牲畜。
但这也是他们奇袭的好时机,目标是色雷斯的数处港口,具体而明确的规划是没有的,虽然外界流传的目的地是迈森布里亚,但马上和梅洛大伯爵的特遣军会合后,他们只会择机上岸哪儿便宜就在那里登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