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圻沿江大堤一直在加固,早在武士彟为利州都督时,当时都水大使就专门盯着从襄阳一直到九江的沿江大堤,只是耗费民力极大,真正得到加强的,多数还是山南道东南和江南道西北。
嘀——
一声急促的哨笛声传来,接着就见穿过蒲圻县,通往岳州的道路上,施工队中的工头正在挥舞着旗子。
而天空中,一架热气球的吊篮中,空中地理勘察员正用望远镜看着山道。以往施工,测绘丈量是极为麻烦的事情,耗费民力极大,所需时间极长。
要找到一条合适的道路,通过山区,不仅仅需要经验老道的向导,更是针对施工手段进行调整。
但武汉地区因为热气球开始小规模使用之后,测绘规划困难问题,得到了解决。虽说还不是一劳永逸,但是俯瞰图能够让施工方可以迅速地勘察一条得到优选出来的路线,省下来的财力物力,放在以前,就是糜费十数万贯,征发民夫五万以上。
“地雷埋好没有?”
“埋好了!”
“准备爆破!”
“爆破准备!”
“准备爆破二次!”
“爆破准备!”
“点火!”
“点火!”
嘭嘭嘭嘭嘭嘭嘭……
远远看去,就像是有一条地龙正从地下不断地向前推进。这是一段土石混合的山体,为了防止山体滑坡和土石流,不得不提前清场。整个鄂州地区,施工难度最大的一段也是这里,不过因为汉阳钢铁厂的产量大大提高,路基结构强度已经得到了质的飞跃。
在临漳山的山路模型中,设计指标是要达到让三架四轮马车通行的地步,且是满载车厢。
整个施工团队中,真正掌握爆破技术,并且知道怎么一回事的人,都只有张德的学生和江阴亲族。
虽说逢年过节放“花火”吸引了不少人的探究,但也仅仅是点到为止,人们的注意力,从来都不放在江汉观察使府为何能够修路如此快捷上。
即便有专业人士探究,但又因为每次施工都要清场,于是对外对内口径,都是工人干活勤快。
“这到岳州的路,有了这条新路,运粮能多运五倍十倍都不止啊。”
“岳州想要粮食换塘坝,现在水泥紧俏,观察居然还真同意了岳州佬的无理取闹。也不知道观察怎么想的。”
“观察是想让岳州做粮仓。”
幕僚们聊起这个,都是会琢磨一番武汉和周边城市的互动变化。张德多次强调工业需要农业的哺育,旧式幕僚未必能过理解,但是接受新学王学的新式官僚,多有来自基层的,甚至有些幕僚,早先可能是某某县的主薄,前途远大,不过是为了进步,选择了在江汉观察使府做个记室甚至文书。
“这青草湖,若是能够兴修水利,开漕挖渠,的确能增加田亩不少。比如这长沙,亩产本就能到三石,小户人家有田三百亩,若是能修建塘坝,山丘还能增田三四百亩,这些地种出来的粮食,算是净赚的。”
新田的粮赋是可以逃掉的,但实际上这种有塘坝灌溉维持的山丘地,当年就能亩产一石半,这已经比得上北方那些中田,而且这还是产的稻米。
“观察说过,往后武汉常驻丁口,百五十万起。眼下就已经开始从鄱阳、南昌、长沙、襄阳买米,以后更是还要进。就好比扬州,贞观十四年,还往苏州卖米,现在呢?和苏州一起问常州徐州买米。无工不富不假,但工人不种地,粮食都要从地里出来的。”
“百五十万,怕不是比长安洛阳都要多。”
“洛阳眼下何止百五十万?”
一个幕僚掰扯着手指头,“咱们做官不能只算账面,户籍册一年清查才几回?天下除有类武汉之地,五年十年才查一回,大唐户籍不清不楚,是不如前隋的。都说贞观朝增丁口五百万,可这出处,不过是民部拿各道黜置大使的账来核对的。是不是真的五百万,是多了还是少了,民部有几个能说得清的?”
“观察说过,清查户口乃是大工程,不好做,还得罪人。”
“能得罪谁?无非是大户罢了。崔氏都能被流放,怕个甚?早晚都要重新清查户口的。只是当下,我等要是外出做官,执掌一县,试问,岂能只盯着账面户口,只盯着治下百姓?倘使……比如洛阳新南市,百工百业,有无数工人,便是车船店脚牙,如今也不比往年,也是做事拿饷的。要是寻常下县,也就作罢,可要是这等地界,岂能视而不见?”
“所以说叫流动丁口么。”
“流动个甚么,不识字哪能自己流动,还不是被当牲口,发卖出去,然后就‘流动’了。举凡能过关摆渡的,不是识字就是有见识。”
“你管是怎么流动的,哪怕是倭女被卖过来,那也是流动。流动不问出处。”
官僚们正说着,忽地就见远处来了车队马队,于是道:“好了,岳州那边的粮队到了,都准备准备,接收了就回转。”
“夜里要在江夏城吃鱼么?”
“江夏的烤鱼还不如汉阳的,不知道晚上有没有船,有船就回江北吃去。”
“我江北没住处。”
“住萧兄那里,他婆娘去苏州进绢布去了,正好歇脚。”
说笑着,就见岳州一群粮头过来,见了江汉观察使府和武汉录事司的官僚们,连忙行礼问候。
因为武汉对粮食的需求量越来越大,以往光靠粮商来调合,不足以满足现在的需求。所以武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