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限于视角问题,有时候高层未必就能够事无巨细了如指掌,反而底层因为交流频繁,反而对某些事情一清二楚。
比如朝廷的大佬们,对京兆韦氏的家当,能入眼能察觉到的,无非就是钱财、土地、人口、知识、技术。这些打包起来,固然是资源丰沛,可对于京兆韦氏这个主体之外的资源,就未必能够去理会、探究。
但房遗爱不同,他也有官身、爵位,可官是散官,爵位靠爹,所以也就没有正经做事的需求。当然别人也不希望他正经做事,连亲爹房玄龄都是这样的想的。
于是乎,房遗爱在“江湖”上“闯荡”,自然就清楚哪里有哪些狗打着京兆韦氏的招牌呲牙咧嘴,哪里又有哪些瘪三用京兆韦氏来狐假虎威。
房二公子别的都不太行,可对这些搂钱的门路,那是狗鼻子找肉,一找一个准。
“殿下,我算了算,这投效在京兆韦氏门下的‘贞观八年造’大船,就有七八条。还有‘二十年造’、‘二十二年造’大概三五条。除此之外,河北漕渠上,有两家拉纤行。天津有一个码头五六个仓库,上海镇别看新盖起来的地界,也有一百来亩地,盖个堆场不成问题……”
房二公子掰扯着手指头在那里絮絮叨叨,两边围观的权贵子弟们顿时都跪了。
不跪不行啊,这货简直就是大神啊!
有那么一瞬间,不少京中二世祖都悟了道,寻思着这巧取豪夺啊……也是一门学问。
你不钻研,你巧取豪夺的效率,也没有被人快不是?
对比一下自己,再看看房二公子,人家已经有了一个江西总督老大人做爹了,你看人家懈怠了吗?没有!
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地在巧取豪夺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越走越宽,技艺堪称化境。手段之娴熟,脸皮之厚实,念天地之悠悠,独怅然而泣下。
“……这些个,朝中的相公们,眼下都没盯上。这是甚么?殿下,这是天赐良机啊。眼下那些个给京兆韦氏做狗的,定是失魂落魄胆颤心惊。便是我直接去赎买了家当,他们定然也是愿意的。只不过,这等破事,做起来甚是麻烦。可有了这小子……里里外外,得省多少事情?”
房遗爱抬起手,指了指脸都绿了的纪王李慎。
李慎寻思着入娘的我刚给完你十万贯,你这还没消食呢,这反手又来坑一把,太过分了吧。
“你也别生气,有你一份。”
脸绿了的纪王殿下当时就脸色红润起来。
入娘的韦氏,早就想弄死他们了。要不是韦氏,他能这么狼狈,他能众目睽睽之下,被几百只眼睛看到他的丑态毕露?
这一切,都是韦氏的错。
再说了,母妃早就说了,往后跟韦氏没有干系!
他纪王李慎,行的正,坐得直!
“二郎,你身怀绝技啊。”
李芷儿也是愣了好久,这才开口说话。
“好说,都是跟着操之修炼出来的。”
得意地笑了笑,房遗爱忽然又道,“对了殿下,登莱那里的,咱们就不碰了,杜大哥出门在外也不容易,算是咱们的一份心意。”
“杜构知道吗?”
“那肯定不知道啊。”
房遗爱贼兮兮地笑着,看了看两边的京城“土鳖”,“这是我们私下做的决定,杜大哥又不在场,自然是不知情的。”
“……”
“……”
“……”
围观群众想要喊“666”但是不敢,东海宣政院的大佬的确是不在场啊,说破天也是不在场。
就算将来事情闹大了,这一部分的“分赃”,退了便是。
这个锅,怎么看都在房遗爱身上。
当然了,最大的那个锅,是面色红润,气色不错的纪王殿下的。
原本就是看戏陪跑的蒋王李恽,一开始还心惊肉跳来着,听着听着,他内心顿时痒痒了,想要说话,又不敢。
看了看旁边的张沔,只见张二郎眼观鼻鼻观心,不动如山的模样,顿时让李恽抓耳挠腮。偌大的肥肉就在眼前,他守着许州作甚?许州有个毛啊。
当然了,许州也有土特产,可今天一对比,蒋王殿下才知道自己真是个“土鳖”,看看房遗爱,这搂钱敛财的效率,简直是……太让人羡慕了!
更绝的是,这一通操作下来,保管不会闹出“民变”来,搞不好那些当初投效京兆韦氏的阿猫阿狗们,还会对房遗爱、李慎感恩戴德。
这要是再给阿猫阿狗们剩个仨瓜俩枣,我的天爷,岂不是要给立个牌位,天天磕头上香?
那些投在京兆韦氏门下的,按照历史惯例,是绝对经不起京兆韦氏这种超级家族的动荡。一旦权力主体崩坏解体,依附在这个权力之上的“寄生虫”“宠物”们,立刻就是死的死散的散。
所谓“树倒猢狲散”,就是这个道理。
但现在房遗爱的操作,立了韦贵妃的儿子纪王李慎,在情绪上来讲,隔着京兆韦氏的这帮“猢狲”们,肯定认为这是自己人,都是京兆韦氏的“自家人”。
然后房遗爱也没有说赶尽杀绝,树的确倒了,但还留了点树枝让“猢狲”们可以遮掩一下。
于是乎,对“猢狲”们而言,原本是一无所有,现在是居然还有,感情上肯定要感谢“自己人”纪王殿下李慎。
一通骚操作,想要闹“民变”,连个基础都没有。
而且不出意外的话,比如拉纤行、船行等等用人极多的行当,就是换个老板,其他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