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呵。”
打了个呵欠,伸着懒腰的张德在偃师的一家客舍呼吸着新鲜空气。坦叔在院子里打着水,见了张德,便道,“郎君,洛阳宫来了个监丞,候了有小半个时辰了。说是史公的子侄,前来拜会。”
“史公不是还在河北?”
“有印信,是史公的亲笔。”
“哦,这样啊,那我洗漱一下,再去见客。”
偃师的这家客舍,也是华润号的产业,北地要紧的县城州府,都有某条工科狗的恶趣味。
悦来客栈,很有希望成为历史上最大的宾馆连锁……
吃了一碗咸豆腐脑,张德这才见客。洛阳宫的监丞,那也不是阿猫阿狗能做的。等见面之后,老张一愣,居然是个胡人。
长安阉人中,突厥种不少,但胡人真不多。
深目高鼻,有点雅利安人的感觉,不过和波斯人又不太一样,个子要高一些,带一点高加索人的棱角。
“洛阳宫副监康德,见过张梁丰。”
“……”
康德?我是黑格尔啊,你知道恩格斯吗?
同名这事儿其实不算什么,但和阴阳人死太监同名,这就有点别扭了。更何况,自己刚刚捞了一只儿子,结果就跟太监有了点干系。
不过老张还是一个激灵:洛阳宫副监?哎哟卧槽,不错哦,六品官。
最重要的一点,洛阳宫现在一大半还是废墟,皇帝就算是来洛阳打秋风,也得受点苦头。
要不是水泥的突然出现,要不是烧砖成了一门很捞钱的手艺,要不是保利营造的包工头最近有点多,洛阳宫修建速度,还真不一定比禁苑强多少。
稍有常识的人民群众不难看出,像禁苑那种给老董事长爽的大工程,皇帝陛下肯定是不愿意上心的。
反倒是像洛阳宫这种随时可以出行装逼享受人生的地界,才需要细心呵护。
洛阳分南北,长安分东西。格局上来说,洛阳天然要比长安弱。但洛阳有一个极大的优势,甩长安三条街,那就是资源破坏没长安那么严重。
光秦汉两代,对长安一带的开发,就已经进入了一种涸泽而渔的地步。因为古中国比较早熟的特性,使得炎汉时期,长安的下水道工程已经非常发达。同样的,因为过早成为百万人口都市,地下水污染自然也就更迅速一些……
经过几百年的不懈努力,长安很多地区,都开始地陷或者沉降。总之让袁天罡和李淳风有的忙,太极宫弄在龙首原上,真不仅仅是为了站得高看得远,这里面还有很科学的防止自然灾害的科学道理在。
所以前几年李渊老是发飙家里潮湿闷热,不是没有原因的。皇帝要搞大建刷孝顺光环,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当然了,孝顺自己爸爸,可以慢慢孝顺。但自己爽,那必须得当机立断啊。
这几年,李董有事没事,就会去洛阳看看,使得洛阳人民群众,隐隐有“天下第二”的暗爽。并且隐隐有“东都”这样的概念股通过小道消息传播出来,而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纷纷表示这特么有个卵用?
“康副监,在下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康副监?”
康德一身青袍,靴子是怀远造,锃亮的皮靴,擦了油,竟是别样的气质。
老张今年十八岁,身高估摸一米八出头点,比坦叔还矮一些,但康德居然比他高半个头。
而且康德头发略带茶色,气质上来说,没有阉人的阴柔,反而有一种理想主义者的坚强。
眼神很难骗人的,挺拔的身材,矍铄的精神,不骄不躁的做派。这样的阉人,哪怕是贞观朝,也很少见。
“吾久在洛阳,张梁丰当未见过。”顿了顿,康德微微欠身,用很是纯正的下洛话说道,“兴许张公是在史公那里听说过的……”
老张还在思索,这货真的看上去好像在哪儿见过啊。一种记忆的混乱,陡然让老张反应过来:卧槽,这货长的特别像伊布拉希莫维奇……怪不得眼熟。
当年“海上生明月”以及西北练就麒麟臂,老张都不曾喜欢过足球,但这并不妨碍老张知道一只两只比较有特色的足球明星。
看到眼前这只超级伊布,老张心情很好,咧嘴一笑:“伊……咳,康副监,今日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德乃胡种,蒙史公不弃,提拔于微末,感激涕零。如今德督造洛阳行宫,然则诸事不顺,工期不定,史公得闻,修书一封于吾。命吾拜谒张公,以求良策……”
因为看到康德有了不错的回忆,让自己觉得真实了一些,老张对康德的要求,并没有太大的抵触。加上康德解释了一下自己的出身,原来他父亲是前隋一个落拓军官,在酒肆和一胡女苟合,然后就战死了。
万万没想到的是,胡女居然怀孕了,几经波折,还是生下了康德。那隋将是庐山康氏,乃楚王后裔,族内也有几分矜持骄傲,岂能认了这等杂种。于是胡女无奈,带着康德周转江淮和关洛之间。
适逢史大忠在秦王府中当差,收留了母子二人,于是胡女再度在长安落脚,又在城西开了个不大的酒肆,当街买酒,维持生计。史大忠也不可能关心这对母子,只是偶有想起,便拿一些财帛周济。
到康德成年,娶了一个羌女做妻,生了两儿一女后,大概是武德七年,李建成和李世民的斗争已经彻底白日化,史大忠的日子也极为艰难,作为李世民的忠犬,时时也要面临同样作为阉人的挑战和攻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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