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便好,如此,北堂风或许最后的记忆,便是那过去自己深恋的她。
而苏慕晴的这身体的记忆,也会是她深恋的北堂风的一世温柔。
而她,她这占了别人身子的孤魂野鬼,则是根本不应该存在的人。
若是她当真斗不过天命,就让她,独自沉沦深渊。
不会有人记得她,不会有人还念着她,更加不会有人知道她。
理应如此,理应如此!
只是……为什么却感觉那么寒冷,那么的孤单,那么的无所归依。
她,或许就是那窗外飘落的无根之叶,无论是去还是回,都是孤零零独自一人。
能带走什么,能留下什么。
她,什么都没有。
若是死,便只有她一人知道,那死过两回的痛。
不过,罢了。
她一个孤魂野鬼,又想得到什么呢?
她不应该因为北堂风忽然的温柔,就忘记了她为何而来。
北堂风,爱的是另一个女人,是这个身体原来的主人,不是她这只无根野鬼。
而今日,她也是来替这个身体的真正的主人,再来好好的和这个男人说说话,留下些许记忆。
若是她最后回天乏术,也好不留遗憾。
是了,她现在应是过去的苏慕晴,是那个温柔的女子,是那个以北堂风为天的女人。
就为了她,也为了他,做一次那温柔若水的女子。
做一次,他曾爱的那个女人。
于是慕晴笑了,轻轻的回握着北堂风的手,笑的柔软,笑的温暖。
“臣妾,遵旨。”
北堂风似是一颗被悬起的心,稍稍的落下,然而却又好像落下了什么。
但很快,北堂风却难得勾动了唇,道,“朕还没用膳,你去换回衣服,陪朕用膳。”
慕晴静静点头,温婉而说,“臣妾,遵旨。”
然而当这句话说出之时,北堂风的心头却蓦然揪动了下,俊逸的脸上有着看不透的神情。
为什么忽然觉得,现在这个,他应该非常留恋的这个女子的温婉。
此刻却感觉,如此的,陌生…。
仿佛记忆里,只剩下了,那清凛,而倔强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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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花园。
用过午膳后的北堂风难得忙里偷闲,与慕晴来到她从来没有到过的地方。
平日里,皇上带皇后来御花园赏花,按理是最正常不过的事,但是对于此时的两个人来说,却变成了一种无声的沉默。
在北堂风与苏慕晴的中间,隔了整整一拳之距,他看向那边,而她则看向相反的这边,仿佛是两个明明近在咫尺,却远在天边的人。
慕晴放于袖口中的指尖,早已不知道被捏紧多少次了。
虽然心中想成全苏慕晴心中残留的旧情,但是面上的温婉若水,她还能强行扮一扮,可这只要多说几句,她怕她的性子又忍不住钻出来喧宾夺主,再惹得北堂风龙颜大怒。
与北堂风如此安然的相处,果然是一件让她极为头痛的事。
而另一面的北堂风也好似不自在的紧。
整整一年了,整整一年没和这个女人如此安逸的相处了,该怎么相处,该用什么语气,他当真已经忘记了。
只是看到她,就忍不住的想要冷言以对。
这时慕晴与北堂风,同时重重的叹了口气,随即两人又不约而同的看向对方,仿佛是惊讶于方才那一霎间的默契。
“臣妾得了癔症,所以皇上能告诉臣妾,在这之前的臣妾,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吗?”慕晴忽然开口,打破了这尴尬的沉寂,然而她的话,却让一旁的北堂风微微愣了一下。
北堂风顿住了脚,迎来了一阵悠然的微风,将他鬓角的发丝缓缓撩起,扬动了一份无形的静谧和回忆。
“那时的你,温婉似水,倾国倾城,是朕见过的,最想要用力保护起来的女人。”北堂风在说的时候,似是回忆了什么沁在他心底的眷恋之境,俊逸的眼中缓缓滑动了些温柔。
慕晴在一边静静的看着,浅浅的微笑着,胸口有着一种无形的揪痛。
于是她垂了眸,不解的将手放在心口,俊俏的脸上有着一抹凌.乱。
苏慕晴,苏慕晴,你听,那个你深爱的,且深爱过你的男人,此时心里满满都是你。
你应该很高兴,很高兴。
可,那心底还会有的丝丝抽痛,究竟为何?
“可惜我们,已经回不去了。”北堂风最后的话语落定之时,慕晴倏然抬起了那倾城而绝美的眼。
风,依旧在吹,带着空气中弥漫的些许寒冷,缱绻在他和她的身边,撩动了一种淡淡的寂寞。
“皇上,您笛技甚好,可否教臣妾一二。”慕晴忽然说道,脸上带起了丝丝笑容,似是想将方才那心中的动摇尽数抹去。
留恋北堂风的,是这个身体残留的记忆,而不是她,绝对不是。
所以,不能再胡思乱想,只要将回忆收好,她便可以安心的与柳相国,最后一次交锋。
是生,是死,都了无遗憾。
是呢,她来这里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刀刃上一次一次拼搏,一次一次与那些想要她命的人博弈。
爱情,不属于她这外来之人。
总有一天,她会离去或消失。
还是,不要胡思乱想的好。
北堂风蹙眉,似是陷入沉思,而后道,“好,朕教你,只今日,只一次。”
“嗯。只今日,只一次。”
北堂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