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黑衣人意不在此,程宗扬被他一拳击退,敖润和老张同时暴露在他的拳风下。那年轻人错身而过,一拳擂在敖润刚举起的龙鳞盾上。敖润一个趔趄,险些跪倒,一边拚命劈出马刀。黑衣人左拳摆出,正砸中敖润握刀的手指,接著右手抓住他的衣领,脖颈一弓,呯的一声,用额头重重磕在敖润脑门上。
头骨是人体最硬的骨骼,何况黑衣人这一记头槌贯满真气,足以开碑裂石。
纵然敖润功底扎实,脑袋又够硬,没有被他撞碎颅骨,这时被他当头一击,也不禁鼻血狂飙,昏死过去。
老张右腕已断,眼看黑衣人的拳头当胸击来,他长吸一口气,施出他四级修为的外家硬功,胸口鼓起。
拳中胸口,如中铁石。老张真气外吐,硬生生挡住黑衣人一拳,却赫然发现黑衣人的拳劲竟是螺旋攻出,如同一支利锥撕开他的护体真气,将他血脉、骨骼一一崩碎。
黑衣人一拳捣穿老张的胸膛,发出指骨击在甲板上的声音。他直起腰,乌黑的瞳孔盯著程宗扬,用舌尖舔了舔拳上的血肉,年轻的面孔流露出一丝奇特的兴奋感。
程宗扬压下翻腾的气血,狂叫道:贱人!滚出来!
水中荡出一圈涟漪,一具火辣的**从水下飞出,剑锋挽出一朵梅花,悄无声息地射向黑衣人脑後。
泉玉姬只披了幅轻纱,此时被水浸湿,彷佛一层透明的蝉翼贴在雪滑的身体上。在她鼻侧穿著一只银环,精致的银链从环中穿过,一端挂在耳下,扇状垂在脸侧,唇瓣艳若丹朱,妖艳的模样宛如水中钻出的魔姬,再没有丝毫六扇门捕头的痕迹。
黑衣人旋身,一拳击中剑锋。拳剑相交,他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然後展开拳法,与泉玉姬斗在一处。
潘金莲剑势忽然一涨,内围几名鱼家子弟立刻溅血退开,各自抱住手腕。剑锋丝毫无误地刺进肌肉,却避开了可能致残的筋腱,分寸之准,令人咂舌。
潘金莲长剑入鞘,鱼无疾不是我杀的,和我没有关系。
负伤的子弟退到鱼无夷身後。无夷公子微微昂起头,冷冰冰道:声音这么媚,叫起床来肯定别有风味。
武二郎杀错人,却算到自己头上,令潘金莲愤懑之极。可如果再杀伤鱼家的人,这笔账更算不清楚,反而坐实了自己与武二之间子虚乌有的奸情。潘金莲当然不会不知道那些流言蜚语,有人故意中伤自己便罢,再连累了师门的清名,才是她所无法承受的。因此因此鱼家人骂得再难听,潘金莲也强忍著不肯伤人。
潘金莲玉容雪白,握剑的手指慢慢捏紧,最後道:我再说一遍,鱼无疾的死,与我、与我们光明观堂都没有关系。听清楚了吗?
无夷公子细长的眼睛透出寒光,指著那个突然杀出的艳女道:你若脱得和她一般,说不定我便信了。
程宗扬可能是在场所有人中唯一知道潘金莲心事的,他暗骂一句白痴,鱼家已经掏刀子玩命,你还处处留手,谣言如果那么容易洗清,世间也没有那么多血口喷人的家伙了。难道你自己能在不伤人的情况下,把他们全部摆平?就算你真有这个本事,这会儿也晚了。
潘姊儿!程宗扬一手扶著敖润,叫道:为了你们光明观堂的事,我这边已经有人死了。你还想两手乾乾净净,也随你。可谁敢伤我的人,我要他的命!贱人!给我杀了他!
凑啊哟!泉玉姬剑上血光涌动,已经施出秘藏的剑法。
潘金莲闭上眼睛,片刻後凤目睁开,盯著鱼无夷,慢慢道:你们以为我不敢杀人么?说著她白鹤般飞起,凌厉的剑气犹如潮水般覆压下来。
鱼无夷诸般言辞无非是想激得这位鹤羽剑姬动怒,见状袖中立刻飞出一丛黑黝黝的长丝,妖蛇般盘旋而起,将袭来的剑气一一化解。其他鱼家子弟便没这般手段,负伤的几人纷纷退避,剩下各自举起双尖短叉,在纵横袭来的剑气下苦苦支撑。
程宗扬顿时对潘金莲刮目相看,潘姊儿显露出这手功夫,小狐狸也要甘拜下风,光明观堂的名声果然不是白来的。
黑衣人同样受到剑气的攻击,他功底扎实之极,一拳一脚都像教科书一样标准,招术间再微小的变化也没有丝毫苟且,泉玉姬虽然用上压箱底的功夫,仍然落在下风,只是不知黑衣人出於什么考虑,对泉玉姬迟迟没有痛下杀手。这时被潘金莲剑气一迫,黑衣人立刻沉腰坐马,双脚像钉子般钉在甲板上,盘臂合掌,迎向剑气最强的一处。
黑衣人在船上杀人,潘金莲本来就是要给他一个教训,这时鱼氏诸人纷纷自保,连鱼无夷也只是蓄势待发,只有这个黑衣人敢出手来硬挡,当即摧动剑气,剑如流星直刺黑衣人肩胛。
黑衣人错肩翻掌,朝潘金莲剑脊拍去。潘金莲长剑微旋,刺在他掌心,剑锋微微一顿,接著破开他的护体真气,穿透他的手掌。
黑衣人年轻的面孔没有流露出丝毫痛意,被刺透的手掌凝在半空,用乾涩的声音慢慢道:你功夫很好。说著吐出一口鲜血。
潘金莲冷哼一声,撤剑回鞘。这年轻人的修为与鱼无夷在伯仲之间,连他也在自己一招之下身负重伤,那些鱼家人再傻也该知难而退。
可是并非所有人都像她一样好心肠。趁黑衣人在潘金莲剑下受挫,一柄长剑悄然伸来,一剑挑断黑衣人的脖颈,将他头颅劈得远远飞开。接著泉玉姬闯入人群,长剑过处,将两名手腕负伤的鱼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