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誉使出浑身解数,佩刀挽成一团光球,守住身体要害,忽然手腕一翻,刀柄猛然送出,砸开郭逵的凤嘴刀,将他逼退。赵誉正待借势後退,却见眼前黑影一闪,一匹通体乌黑,四蹄雪白的战马怒龙般破雪而来,马上的一名将领身形如岳,手中一杆铁枪撕开空气,发出刺耳的呼啸声。
赵誉两手握住刀柄,双肩一耸,佩刀劈出,正中敌将的枪锋。两人身体同时一震,赵誉胸口彷佛被一块巨石砸中,真气凝滞,余下的招术一时间无法使出,他长吸一口气,真气疾转,打通受创的气脉,但那名敌将比他更快,右手一伸,从鞍侧抽出一支铁鞭,兜头砸来。
鲜血猛然飞起,雨点般溅了徐永一身,宋军大呼声中,徐永脸颊微微抽动了一下,盯著来骑道:郭铁鞭?
郭遵一鞭击杀赵誉,眼睛落在徐永身上,低声道:杀不尽的贼寇!说著左手持枪,右手持鞭,跃马杀来。
徐永长矛由下而上,划了个圆弧,攻向郭遵的胸腹。郭遵铁枪扫出,徐永白腊杆制成的矛身弯成一个半圆,几乎折断。忽然徐永手掌一松,木制的矛身猛然弹直,他借势飞起,在空中扭身避开一支箭矢,大鸟般飞过十余丈的距离,落在对岸。
第六军都指挥使亲自上阵,格毙悍匪,宋军士气复振,狂呼著跃过溪流。苏骁和杜元胜左冲右突,但在骁骑营的攻击下,回旋的余地越来越小。
杜元胜闯阵夺旗,郭遵铁鞭破敌,两边军士跃马奋战,双方攻守之势像海潮般此起彼落。相比之下,星月湖主力所在的四营、五营一片寂静。这边全部是星月湖旧部,虽然苦战多时,战斗力仍远远越过雇佣兵。但他们面对的局势更加险恶,因为他们的对手是神射营。
第七军都指挥使卢政拔出佩剑,指向远处的敌寇。神射营五百名弓手以五十人为一列,紧邻著第二道溪水排成横阵。他们的神臂弓长不过一米,所用箭矢只有六七寸长,箭尾装著木羽,丝麻混扎的弓弦绞紧,瞄向对手。
第一轮齐射,前面六列三百名弓手微微抬起神臂弓,同时扳动机括的铜牙,弓弦振动空气,发出沉闷的嗡嗡声,弓臂两端的齿轮飞速旋转,弹回原位。
三百支利箭瞬间越过二百步的距离,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高速飞向敌寇。
程宗扬曾经见识过左武军的神臂弓如何将数百步外一整队长弓手消灭乾净,神臂弓特有嗡嗡声刚一响起,就立刻扑倒在地。崔茂和王韬几乎同时掠起,贯满真气的披风鼓胀起来,接著一瞬间就被箭雨撕成碎片。
在他们背後,来自星月湖四营和五营的军士举起盾牌,强行抵卸宋军的神臂弓。他们的盾牌都是两层硬木制成,中间夹着坚韧的铁网,足以抵挡骑兵全力冲锋时的枪刺,然而面对神臂弓强劲之极的杀伤力,仍显得单薄,不时有军士中箭溅血。
如果以这样的密集度来个十轮八轮,星月湖两个营铁定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幸好神臂弓再强,也是靠人力拉的。第一轮齐射之後,後面三列射手退出战斗,踏住弓背的铁镫,借助弓臂两端齿轮力量,拉开弓弦,开始安装箭矢。没有参与射击的一百五十名士卒则将装好的神臂弓递给同伴,一边接过空弓,重新装箭。
其余五十人则负责指挥射击,分发箭矢以及更换备用的弓弩。
宋军挑选射手,首先看中的是力气,能不能拉开硬弓,准头倒在其次。但神射营最前面三列一百五十名弓手都是挑选过的神射手。即使经历过敌寇突袭,前阵崩溃等一系列险恶的局面,刘平也没有派出神射营,一是因为风雪会影响神臂弓手的视线和准确度,更重要的是留著这支队伍,以应付敌寇随时可能出现的援军。这时风雪渐止,雪地上的目标分外清晰,郭遵的第六军又及时赶回,刘平不再犹豫,立刻派出神射营,接应渡溪的骑兵。
一百五十名神射手每人身後都有两人负责安装箭支,他们托起神臂弓,专注地盯著对手,轮流放箭,给敌寇造成连续不断的打击。
第一轮三百支箭的齐射之後,神射营稳定在每个呼吸五十支箭的速率。即使早有准备,神射营第一轮齐射仍给星月湖军士造成巨大的伤害。星月湖军士缓缓後撤,与神射营拉开距离。但神臂弓射程超过三百四十步,二百步以内杀伤力无敌天下。他们除非退过第一道溪水,陷入背後第六军铁骑的重围,否则都将处在神臂弓的威胁下。
程宗扬趴在地上,头顶箭矢破空的锐响接连划过,幸好他没有穿星月湖的军服,更没有佩戴少校的军衔,不然五十名弓手一波齐射,就要了自己的小命。不过这时自己完全处於被动挨打的境地,指望那群视力超群的神射手看不到自己,实在太不靠谱。
程宗扬深吸一口气,双掌按住地面,等弓弦响动的一刹那,足尖用力,猛然向前纵去,身体紧贴著雪地掠出。侧眼看时,神射营中至少有六张神臂弓转移方向,朝自己瞄来。程宗扬头皮一阵发麻,被这东西射中一箭,大概和挨颗子弹也差不了太多。
老程!刚从溪畔撤退的敖润一声大吼,从背後摘下一面盾牌,呼的猛掷过来。
程宗扬抬手接住,顾不得多想便横在身侧,挡住要害。弓弦嗡的一声响起,几乎同时,盾牌像被铁锤砸到一样,发出篷篷几声闷响。
强劲的力道将程宗扬凌空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