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程宗扬得意洋洋离开房间,外面已经是日暮时分。自己这一趟差不多搞了一个时辰,终於一洗前耻,扬眉吐气。月霜被自己搞得**迭起,体软如绵,恐怕明天都起不了身。
萧遥逸依约过来同进晚餐。小紫仍在琢磨那些零件,只摆了摆手,让他们自己去吃。萧遥逸还要去请月霜,程宗扬连忙拦住,月姑娘身体不适,刚睡著,让她再休息一会儿。
客栈的厨师同样来自星月湖,以前是营中的伙头兵,星月湖大营解散後,去了一家酒楼当厨师,没几年就声名雀起,成了名震一方大厨。听说江州起事,他把围裙一丢,带著大勺和珍藏多年的行军锅就来了。因为他有这番手艺,小紫一来,就被指定为客栈的大厨。
两人一边吃一边闲聊,程宗扬说起今天在江边与谢幼度见面,萧遥逸一把扯住他,谢幼度?你真的见到他了?
你吃的这条鱼就是他钓的。程宗扬道:味道还不错吧?
萧遥逸恨恨吃了口鲈鱼,这小子到江州,居然不来见我!咦,鱼不错啊,怎么做的?一点腥气都没有。
活著切一刀,养在水里放血。程宗扬道:别看我。谢家少爷干的。
萧遥逸怔了一下,然後拍案叫道:谢小子是来示威的啊!我们是鱼,宋军是刀,江州是水,他是钓鱼的。把我们切一刀,放在水里养著,慢慢放血——这小子著实可恨!
没这么多意思吧?就算有,他也是好意给你个提示。
萧遥逸扯开衣领,露出脖颈中有种朝这儿砍几个墨字,一脚蹬著椅子叫道:他以为我看不出来啊!还巴巴跑到江州来装渔夫!这就是在向我示威!污辱我的智慧!
小狐狸在建康被谢幼度摆了一道,让他生生把吃到嘴的肥肉又吐出来,这口气一直没咽下去,难怪他这么火大。
好了好了。程宗扬劝慰道:他已经说了,北府兵不会从背後捅咱们一刀。
萧遥逸抬起头,真的?
谢幼度不会是个没信用的人吧?
这倒是。萧遥逸坐下来,捞了块鱼肉吃了,咬著鱼骨头想了片刻,王老头和谢老头在打什么主意?
程宗扬道:王茂弘说把江州和宁州给你去折腾,我看他挺认真。
萧遥逸叹了口气,老头到底还是不放心,有机会能把我打成孤家寡人,安安分分待在江州,当然不会错过。
萧遥逸世家出身,如果他自己想作一番事,王茂弘肯定乐见其成。但萧遥逸背後还有星月湖的几千人,王茂弘和谢安石就不能不慎重了。这件事双方都无法让步,谢幼度代表两家给出的底线就是静观其变,同时把萧遥逸的势力限制在江宁二州。这样的局面虽然不够理想,但已经是己方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了。
萧遥逸站起身,有些不放心地说道:月姑娘还没醒吗?怎么睡了这么久?我去看看!
用不著!程宗扬连忙去拉,萧遥逸已经急匆匆出了门。
月姑娘?萧遥逸敲了敲门,唤了几声。
等了半晌,房内仍静悄悄没有一点声音。这下不但萧遥逸紧张起来,连程宗扬都一阵不安,虽然觉得不靠谱,还是忍不住想到,月丫头不会一时想不开,悬梁自尽了吧?
萧遥逸抬腕按住房门,微微一震,本来想震断门闩,不料房门是开著的,轻轻一推便即打开。
房内一片漆黑,只有几只铜熏炉的炭火发出暗红的光芒。床榻乱糟糟的,隐约能看到一个人仰面躺在床上,不过他头发却挽了髻,与月霜完全不同。
萧遥逸先是错愕了一下,接著就红了眼睛,从袖中挥出折扇,朝那人喉咙划去。
那人连鞋子都没脱,似乎睡得正熟,劲风及体,他身体忽然一滑,游鱼般从萧遥逸扇下钻出,接著鼾声大起,竟然还没有醒。
萧遥逸折扇哗的一声展开,斧轮般切向那人胸腹,角度、力道都无可挑剔,将那人的退路尽数封死。那位不速之客只靠身体的本能反应避开他一击,这时才发现大势不妙,他勉强睁开眼睛,一见萧遥逸的折扇,立即双手拢在胸前,结成一个奇妙的手印,将萧遥逸锋利的劲气化去大半。
噗的一声,那人胸前衣袍绽裂,只差少许就被击碎心脉。他被萧遥逸堵在角落里,退无可退,萧遥逸再来一记,只怕就要命丧当场。
程宗扬忽然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虫小子!干!你从灰窝里钻出来的?
秋少君不知道赶了多远的路,头发、衣服都布满厚厚的尘土,这会儿他满脸都是困意,眼皮像灌了铅一样,不断往下坠。他含糊地说道:嗯,是我……让我睡一会儿……
睡个屁啊!萧遥逸一把扯他的衣领,几乎把他提起来,对著他的脸,口沫四溅地叫道:月姑娘呢!
秋少君像被吓醒了一样打了个哆嗦,茫然道:月霜吗?我没有见她啊。
程宗扬用力摇著他的脑袋,叫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从龙池跑来的……秋少君努力眨著眼睛,五天没睡了……找到你住的地方……这儿没人……先睡一会儿……
萧遥逸叫道:怎么会没人呢!
门开著……床是空的……秋少君说著闭上眼睛,也许结帐走了……
秋少君就那么站著睡著了,剩下两个人面面相觑。程宗扬一脸无辜地说道:可能是月姑娘伤好了,自己回大营了吧。
萧遥逸黑著脸扔下秋少君,你看住他!如果月姑娘出什么事,我把他心肝脾肺肾都摘下来,炒了下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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