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把,我也赌了!
看来是不得不赌。孟非卿双手挎在腰带上,虎目露出好战的光芒,如果宋军立稳脚跟,这一仗可就难打了。传令!除六营以外,其余军士全体集合,半个时辰之後出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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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军大帐前方,数十面战鼓一字排开,鼓声震耳欲聋。刘宜孙按著佩刀立在土山上,目光从鼓手面上掠过,然後停在中军大旗下那颗首级上。
黄德和在军前被当众腰斩,惨叫了将近一盏茶时间才死,然後由刘宜孙亲手枭首,然後悬在旗杆上示众。翁应龙带来的诏命中,对刘宜孙大加勉励,并越过营指挥使,将他直接任命为军都指挥使,成为禁军的高级将领。
一下越过数级,成为一军主将,刘宜孙没有半点喜悦。对他自己来说,恨不得立刻攻入城内,手刃贼寇,为战殁的父亲报仇,但眼前的强攻,却让他面沉如水。
参与负土攻城的军队一共有三万人,包括了金明後寨收拢的全部溃兵。虽然有神臂弓的压制和布幔的掩护,但第一轮冲锋,就出现了四百余人的死伤。随著土坡逼近城墙,伤亡数字也迅速上升,四轮下来,伤亡已接近三千。虽然箭创在军中并不算致命的重伤,但高达一成的伤亡率,已经使军心浮动,堆土的速度也减慢许多,毕竟不是谁都能在箭雨的威胁下舍生忘死。
站在土山上,军士们的惊惶、恐惧、迟疑……刘宜孙都看得一清二楚。不需要太敏锐的目光,就能看出金明後寨那六千余名溃兵,已经成为最危险的因素。
夏帅从军中抽出一千人的督战队,现在已经有数十名试图逃跑的士兵死在督战队斧下。但缺乏基层指挥官的约束,那些溃兵即使有督战队的监督,在敌寇的箭雨下也越来越慌乱,随时都处在再次崩溃的边缘。
刘宜孙不相信老於战场的夏帅会看不出混乱的苗头,但中军始终没有下令将他们撤离战场,只一味击鼓促战。
盯了击鼓的文官一眼,刘宜孙道:误国之辈!
将军这便错了。刘宜孙升为军都指挥使,张亢对他的态度仍一如往日,毫不客气地说道:以夏帅之能,不会料不到溃兵会酿成大乱。夏帅把重兵放在两翼,就是让敌寇出城突袭。
等敌寇出击?那这些军士呢?
张亢反问道:打仗哪里有不死人的?
刘宜孙握紧刀柄,他们这些人,包括我们,都是诱饵?这里可是足足有三万人……
饵不作大些,哪里会有鱼儿咬钩?
张亢一边说,一边挥舞令旗,命令刚运土回来的一队士卒休息。刘宜孙突然发现,那队士卒正是自己军中的,再往周围看时,张亢竟然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把自己麾下的一个军都替换下来,留在土山附近待命。
张兄?
张亢低声道:留够本钱才好活命。
刘宜孙不再说话,仔细看时,只见那些军士虽然散落四处,其中却有脉络可寻。最内围几十名军士是自己当初任都头时的老队伍,三川口一战,自己这个都伤亡最小,现在经过补充,已经是满员都。向外一些,是自己代任营指挥使时的部下,营中的都头副都头都是张亢挑选,由自己亲手提拔,指挥起来得心应手。
再外围,则是另外四个营,虽然是刚刚接手,但几位营指挥使都是父亲当年的手下,与自己也不陌生。
张亢冷静地说道:贼寇该出来了。
话音刚落,就看到江州城那座被一整块水泥板封著的城门突然打开,早已准备停当的贼寇分成数股,蜂拥而出。
最前面的贼寇清一色是骑兵,两个神射营的指挥官大声下令,近千名神臂弓手同时张弓劲射,却被他们各自用一面苍青色的盾牌将劲弩尽数隔开。刘宜孙惊讶地看到,三百步外还能洞穿木盾的利矢,竟然无法穿透那些又薄又轻的盾牌。
宋军堆积的土坡距离城墙已经不到三十步,两个呼吸间,贼寇的前锋已经越过三十步的距离,锐利的攻势宛如一柄快刀,轻易将那些手无寸铁的士兵阵型切开。战马如风驰过,鲜血随即从马蹄两侧泼溅开来,染红了刚刚堆积的泥土。
短暂的震惊之後,宋军随即大乱,所有人都丢下土袋,嚎叫著拚命後退。而那些骑兵就像驱赶羊群的牧人,从後逐杀逃散的人群。
两翼的宋军排著整齐的阵型向前移动,彷佛一只铁钳,将贼寇包围起来。
除了孟非卿和萧遥逸以外,侯玄、斯明信、卢景、崔茂、王韬全部出动,他们各自带著一个营,分路出击,经过一连串令人眼花缭乱的穿插、分割之後,五个营几乎同时出现在战场另一侧,然後重新合在一起,围住宋军左翼最前方的一个军。
五个营的星月湖军士有一千余人,超过宋军一个军的四成,甫一交手,这个步兵军就被重创,主将更被侯玄当场斩杀,整齐的阵型顿时变得千创百孔。
星月湖诸人毫不恋战,破军之後,立即分成数股撤退,重新闯入逃亡的工兵队伍中,一路斯杀过去。乱军丛中,侯玄的玄武槊,斯明信的十翼钩,卢景的阴风爪,崔茂的混元锤,王韬的焚天斧分路突进,片刻後,又从另一侧出现,五股分开的兵力彷佛一只拳头,蓦然合紧,与右翼的一个军撞在一处。
远远能够看到两军斯杀的残酷场面,贼寇步骑混合,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