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根手指伸来,重重点在几乎全部张开的天魔伞上。天魔伞蓦然一收,惨绿的花纹潮水般从杖上退却。
嘿,连十方丛林的秃驴也救,秦兄为何如此多事?
好说,左右不让你如意便是了。秦会之从容说著,与西门庆连交三指。
刚才一番交手,西门庆没有讨到半点好处,这时也不欲纠缠,飞身掠起,没入林中,接著又在战场另一侧出现,毫不留情地将一名六扇门捕快击杀当场。
程宗扬冷眼旁观,整个野猪林此时一片混乱,周遭树木被人用掌、斧、刀、剑……一棵一棵放倒,枝叶纷飞,野猪走兽没能躲开的,全成了亡魂,至於是死在兽蛮、人类还是不杀生的大和尚手中,就没人能说得准了。
整个战局乱成一锅粥,仅程宗扬能辨认出来的,除了林、鲁二人、还有皇城司、六扇门、十方丛林、黑魔海、静善所属的叵密和自己这七方势力。至於各方的利害纠葛,不知道有没有人能理明白,反正程宗扬自己是糊涂了。
战局持续到现在,自己最担心的一幕并没有出现——皇城司、六扇门、大孚灵鹫、叵密、黑魔海五方联手,一致对付自己这方人马。而且随著时间推移,大孚灵鹫寺和皇城司伤亡越来越多,己方的优势越来越明显。但程宗扬始终有一种莫名的不安,既像是战局随时可能失控的微妙预感,又像是被人在暗中窥视,令他如芒在背。程宗扬没有再徒劳地去追杀西门庆,再增变数,而是退在一旁,紧盯著场中的局势。
林冲和鲁智深与自己同属一方自不待言,十方丛林明显属於正道,这会儿却跟自己打得你死我活,静善与十方丛林是死敌,和自己也只有鸟的交情,却偏偏对金兀术、豹子头那几头大牲口颇有回护。西门庆逢人不是出手就是设套,但不时与静善联手,对付其他势力。六扇门可能是最冤枉的,在完全不了解局面的情况下掉进这场混战,就连皇城司也未必就是友方。
说起来六扇门既然有人来,泉贱人不知道会不会随行。程宗扬把一缕真气送进窍阴.穴,收在其中的阴魂和往常一样淡若无痕,看来泉贱人即使到了宋国,也不在这方圆百里之内。
林中不时有死气弥散出来,最浓郁的莫过於大孚灵鹫寺勇於充当人肉炸弹的大和尚们,他们一个个态度凛然,充满正义感,散发的死气全无负面效果,给程宗扬的感觉就像吃大补丸一样爽,让他都忍不住想让这些大和尚再多爆几个。
野猪林之战现在已经彻底乱套,没有任何一方能够完全弄清局势,更别提控制。黑魔海的陆谦已死,剩下一个西门狗贼,叵密只有一个静善,这两方看似实力单薄,但这对狗男女都是奸滑之辈,一击不中就远远躲开。真正受创最重的,反而是皇城司和大孚灵鹫寺这两股势力。
皇城司和大孚灵鹫寺人数虽多,整体修为却是平常,之所以能撑到现在,是众人打到一半,大孚灵鹫寺主动向官方示好,双方各据一角,没有再继续火拚。
皇城司的目标明显是林冲,大孚灵鹫寺这会儿却死盯著静善。那个小贼尼不知安的什么心,故意靠近己方阵营。偏偏三头大牲口对她有种无法言说的亲近,明知道是祸水也没有对她下手,豹子头还几次冲过去替她抵挡大孚灵鹫寺僧众的攻势,惹来一屁股又一屁股的麻烦,还乐此不疲。让程宗扬看得牙痒,恨不得给他来个痛快,一刀把这个发情的大牲口给阉了。
净念在鲁智深的易筋经下受创,又中了西门庆的毒,虽然逼出毒素,但实力大打折扣。大孚灵鹫寺主要战力已折,剩下诸僧只有靠闍都诃那的毁灭之术才能与自保。如果只有青面兽和豹子头,这场烂仗不知道还要烂到什么地步,幸好有死奸臣这个明白人在前面撑著,竭力避免与诸僧冲突。算下来大孚灵鹫寺诸僧倒有九成是死在西门庆和静善手下。
不过这三名兽蛮武士在秦翰的训练下著实不凡,三人结成的战阵,以青面兽抢到的长枪为主,豹子头的重斧和金兀术的狼牙巨槌各守一方,大孚灵鹫寺的大和尚最重的武器也不过一根锡杖,除了玩命自爆,根本无法突破这三名兽蛮武士的战阵。
皇城司和六扇门的联合行动一开始就出了岔子,田义方为人谨慎,几次试图闯过秦会之等人的拦截斩杀林冲失败,反而死了几个人,便不再蛮干,只小心保留实力。
等到最後一名六扇门的捕快被那文士一指刺穿额头,田义方终於下了决心,忽哨一声,下令撤退。拼著被封公公责罚,也不能把手下都葬送在这野猪林里。
程宗扬心头一沉,打到这会儿,他最担心的已经不是胜负,而是善後。如果皇城司这些人有一个逃出去,自己也不用在临安混了。他向秦会之使了个眼色,死奸臣七窍玲珑,一看就知道家主的心意,两人同时掠出,从两边包抄,截杀皇城司诸人。
刚掠出十几步,忽然一股死气蓦然逸出,使程宗扬额角的生死根微微一震。
他留心方位,却是正前方皇城司逃逸的路线上。没等他弄清缘由,接著又是一股死气逸出。
程宗扬心头暗惊,秦会之与自己离皇城司的人马还有十几丈远,根本不可能是自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