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飞的火光中,朱老头收回手,颌下白鬚飞舞,挺直的背脊傲如王侯。刚才令漫天星光为之失色的剑光悄然收敛,露出本来面目,却是一支圆柄直刃,长不及五寸的短剑。
程宗扬感慨地望着殇振羽,自己差点儿忘了,这老家伙是使剑的,连巫宗都想偷他的剑法。难怪耍得一手好贱。
林中爆起几点火光,显然焚无尘火兽被毁,自身也不免受伤。周飞与黎锦香早已消失无踪,焚无尘是周族请来的帮手,他一落败,周飞再狂也知道此地不能久留,倒是作了一个明智的选择。
殇侯并没有理会那两个小辈,只沉声道:“叶慈!”声音虽然不高,却远远传开,连林中的滚滚松涛也被压住。
片刻後,林中传来一声轻笑,“我已说过,今日之事与我无关。想卖个好让我出手,侯爷可是打错了算盘。”
慈音的声音越来越远,“侯爷再不动手,等焚长老逃之夭夭,那可悔之莫及了……”
殇侯身形一闪,从长廊上空直接掠到一株巨松的树巅,随即消失不见。
萧遥逸飞奔过来,他双臂平伸,像端着盆水般托着徐君房,脚下速度虽快,却平稳之极,只是脸色极为难看。
“左臂、右腿骨折,虽然你封过穴道,但断骨伤及血脉,体内一直失血,拖下去只怕有性命之危。”
萧遥逸说得言简意赅,程宗扬听得是心惊肉跳,他拖着剧痛的身体爬起来,“我来开车,送你们回去。”
“赶快!”
程宗扬一眼看去,便骂了出来,“幹!这两个老不死的!”
方才一场大战,整条长廊都被烧得一片狼藉,停在台阶下的“九天玄兽”也未能幸免,被烈火烧得只剩骨架。
程宗扬看了看脸如白纸的徐君房,“不能等了!你先送他去找莫五,无论如何也要把他性命保下来。”
“你呢?”
“没事。我和紫丫头能摆平。况且朱老头去追姓焚的,也不一定走远。”
萧遥逸也不拖泥带水,“我送老徐回去,便过来找你们,当心!”说着托起徐君房,往来处奔去。
森林边缘的火势渐渐熄灭,程宗扬靠在树下,盘膝调息。实叉难陀的草药虽然不错,但受伤的经脉却不是一天两天能恢复过来的。刚才与普济一场搏杀,程宗扬真是抱着拼命的心思,一点都没有顾及。等普济被焚无尘顺手幹掉,接着又是焚无尘与殇侯一场大战,程宗扬一口气撑到现在,早已支持不住,如果不是心下还有一丝不安,真想倒头睡去。
只一会儿工夫,林中就只剩下自己一人。忽然一串轻柔的脚步声传来,?来,程宗扬下意识地握住匕首,心头不由一阵讶异。这脚步声明显是个女子,而且是个不会武功的女子——可太泉古阵除了徐君房,怎么会有半点修为皆无的人进来?
脚步声在树侧停下,接着一隻玉白的蝴蝶翩然飞出。它双翼如轮,上下飞舞间,洒下一片星尘般的微光,夜色下美得令人心醉。
程宗扬一阵恍惚,一声“凝羽”已经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忍住,嘶哑着声音道:“谁?”
一片蝶翼般的纱衣从树侧露出,接着是一个美艳的身影。
程宗扬又是意外又是失望,半晌才笑道:“是你。”
朱殷长髮披肩,身上的纱衣轻柔得宛如雲雾,走动间,衣内白嫩的**若隐若现。她修为已废,这几日略显憔悴,一张雪白的瓜子脸上,眼睛又圆又大,看起来少了几分傲气,多了几分楚楚动人的风姿。
朱殷会在此地出现,肯定是小紫的授意。此时强敌尽去,死丫头又控制住局面,程宗扬安下心来,笑道:“朱仙子这件衣服挺漂亮啊。什么料子的?”说着随手摸了一下。
“不要……”朱殷连忙低叫一声。
手指触到衣上,那条轻纱化为一片细碎的星芒,烟花般在指尖闪烁着一点一点消失。星光明灭间,朱殷曲线柔美的玉体裸露出来,竟是从头到脚身无寸缕。
程宗扬愕然道:“这是什么?”
朱殷满面羞窘,低声道:“是蝶衣。奴婢丢了衣物,紫妈妈给奴婢刺了蝶衣遮羞,每日只能施展一次,一旦触碰便会消失。”
“是纹身?在哪儿呢?”程宗扬好奇地说道。
朱殷转过身体,在她白美的雪臀下,刺着一隻小小的蝴蝶,仿佛落在上面一样栩栩如生。
程宗扬伸手一触,朱殷玉体顿时一阵轻颤,“主人……”
“又不是没摸过。”程宗扬笑道:“别忘了你上次还在我手上泄过身呢。”
“妈妈……让奴婢请主人过去……”
“开什么玩笑?我这会儿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难道你来背我?”
“是它……”
一具银白色的机械守卫从树後出来,然後蹲下身,伸出两条机械手臂,将程宗扬托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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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紫坐在一根松枝上,一手抱着雪雪,笑吟吟看着程宗扬。
程宗扬精赤着上身,坐在机械守卫肩上,连从不离身的背包都挂在机械守卫脖子上,从脸上到身上布满各种各样的伤痕,看起来凄惨无比。
小紫唇角的笑容渐渐淡去,“程头儿,你好惨哦。”
“都是皮外伤,死不了。”如果不是吸收了普济的死气,程宗扬真没信心说这个话。普济虽然是个披着佛教外衣的狂信徒,但一身佛门修为极为纯正,算下来自己反而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