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安精心准备的饭菜,一直放凉都没等到程宗扬回来。他在院子里打转的工夫,程宗扬正在野地里喝风。
这次雲家连吊桥都没放,程宗扬跟个傻瓜一样,在墙下扬着头好话说尽,墙上的护卫一个个都木着脸,只当没听见。
“这不成啊,程头儿,”敖润凑过来,“要不……老敖弄个锣?”
“锣什么锣?”程宗扬嗓子都冒烟了,眼看这一招不灵,索性道:“去!把人都叫来!”
“成!”敖润兴奋地说道:“正好他们都带着家伙!咱们就趁夜一口气打进去!”
“说什么浑话?”程宗扬道:“把人都叫来,搭房子!”
程宗扬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就住这儿了!看谁能熬得过谁。”
黄昏的地平线上,十几名汉子一起动手,先从林中砍来树枝,搭好架子,然後从壕沟里提了水,脱了上衣,精赤着上身在岸边和泥、打垒。程宗扬也没挑地方,直接就在吊桥对面开工,摆出结庐而居的架势,顺便把坞堡唯一的一条出路给堵了。
这下坞堡的人再也不能忍了,没过多久,一直纹丝不动的吊桥“咣啷”一声落下,雲苍峰带着人马气势汹汹地出来,程宗扬连忙迎上去,陪着笑脸道:“三哥,好几天没见了……”
雲苍峰朝後面的家奴一挥手,沉着脸道:“拆了!”
程宗扬对敖润等人喝道:“雲三爷的话没听见啊?赶紧拆!”
敖润刚削好一根树枝,听到家主吩咐,把树枝往脚下一踩,“咔”的折成两段,嚷道:“拆!拆!拆!”
不等雲家的家奴动手,那些汉子七手八脚把刚搭好的屋架拆了个乾净。
雲苍峰转身就走,程宗扬赶紧跟上,一边对敖润道:“弄乾净!敢有一点不妥当,我饶不了你!”
敖润大声应道:“是!”
程宗扬陪笑道:“雲老哥……”
雲苍峰背着手,眼睛长在头顶,对他理都不理。程宗扬虽然讪讪的,可厚着脸皮寸步不离跟在後面,那些家奴、护卫一个个东张西望,只当没看见。
就这样一直走到当日见面的大厅,雲秀峰坐在主位上,两眼冷冷盯着他。程宗扬也豁出去了,把脸皮抛到九霄雲外,上前唱了个大诺。
“六哥好,三哥好,那个……大小姐好吧?”
雲秀峰冷冷道:“月霜——是王真人当年抚养的那个吗?”
程宗扬恭恭敬敬道:“是。”
“外界有风声,说她是岳逆的苗裔——是真的吗?”
“有五六分可能。”程宗扬小心道:“但我娶的是她本人,和她生父是谁没关系。?系。”
“没关系?你可知岳逆当年是如何欺凌我雲氏?”雲秀峰森然道:“连我雲氏祖传的琉璃行都被那厮一手夺走。如今让如瑶和岳逆的女儿共事一夫,雲某有何面目见先人于地下!”
程宗扬心里暗骂:岳鸟人啊岳鸟人,看你幹的鸟事!好在程宗扬知道雲秀峰只是发发牢骚,如果真是仇深似海,当初雲家就不会与江州合作。
“月姑娘到底是不是岳帅之女,还在两可之间。但不管是真是假,师帅当年将她託付于我,小弟不敢弃之。”
雲苍峰打圆场道:“当年的事过去也就过去了,依我看,父辈的恩怨不必再记在儿女身上。”
程宗扬赶紧道:“三哥说的是。”
雲秀峰与雲苍峰对视一眼,为了幼妹的事,他们俩个头都快急白了,开始雲秀峰恨不得找到那个该死的杀才,直接活埋。等程宗扬登门,雲秀峰才知道是这厮幹的好事。虽然气恼,但程宗扬表现出十足的诚意,雲秀峰也有七八分意动。论人才,这小子虽然算不上一等一,但总算过得去。况且他们两个事都做了,自己不认又能怎样?捏着鼻子也只有认了。
可这小子得寸进尺,如瑶还没过门就提出平妻——是可忍,孰不可忍!
那天把这混帐小子赶走,雲秀峰一夜没睡,对着屏风反复推敲,唯恐自己妹子嫁过去吃亏。结果两天不见那小子上门,倒让他忐忑起来,万一这小子乾脆不来了,自家妹子怎么办?
等家奴回报,程少主又来了,还在大门前搭房子,像要常住的样子。雲秀峰恼怒之余也暗暗鬆了口气。
退一步讲,月霜作为平妻,倒也不是不能接受。无论岳鹏举当年多显赫,如今的月霜只是个父母双亡的孤女,没有家世可以倚仗。虽然背後有星月湖群雄,可终究不是家里人,论起家务事,没有外人插嘴的份。
雲秀峰瞪着程宗扬,越看越觉得这小子可恨,就他这模样,如何能配得上自己妹子?他冷哼一声,“便这样吧。瑶儿住在临安,宋国的产业是她的嫁妆,都由她打理。两人平妻见礼,姊妹相称,但瑶儿先过门,要居长。”
谁大谁小在雲秀峰看来很重要,但在程宗扬眼里根本就不算个事,真正的麻烦是……
程宗扬全当自己的脸皮都被狗吃了,带着白痴般的笑容道:“还有一个。”
雲秀峰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还有一位小紫,也是小弟的正室。”
“滚!”
第二次提亲就此告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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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登门,程宗扬刚靠近大门,就被雲家的家奴用大棒子赶了出来。程宗扬锲而不舍,第四次、第五次……终于在第六次登门又见到了雲秀峰。
雲秀峰阴森着脸道:“小紫?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