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讽嗵的一声跪倒,说道:“请主公责罚,天将军所以这么大火,全是属下的错。属下不该多喝了两杯,妄言战事。”吴晨道:“起来吧,讨论战事不是什么错,但以后有意见可以直接对我说,如果下次仍是私下议论,就当蛊惑军心论处。”抱起郭淮,转身而去。
到营帐时,云仪已将军医苏平找来。苏平检视良久,缓缓摇了摇头,道:“郭司马两臂皆断,胸腹又受了重创,伤势过重,属下无能为力。”吴晨道:“苏先生已是军中最好的医生,如果……如果连你也救不了他……”苏平苦笑道:“大人过誉了,若论医术,军中何人能与王药师相比?若他在这里,或许能治。”吴晨心道:“我怎么把他忘了。”想起王翦就在河对面驻防,心中一喜,向身后的云仪道:“云仪,你马上过河将王大哥请来。”云仪应了一声,挑帘而出,却与正yu进帐的梁毓撞在一起。梁毓道:“并州大人和郭司马是在里面吗?”云仪道:“是。我有要事,先走了,军师自己进去吧。”向梁毓作了一揖,匆匆而去。
梁毓叹了一声,挑帘而进。吴晨回头望了望,梁毓将帐帘放好,从怀中取出一个药瓶,道:“方才听说天将军击伤郭司马,就急忙赶了过来,看能否帮上忙。这是家传的伤药,希望能对郭司马的伤势有所裨益。”吴晨急忙让出床榻旁的空地,梁毓将瓶塞拔开,左手托住郭淮的两腮,微微**,捏开郭淮的牙关,鲜血随之汩汩而出,苏平急忙取出纱布将血擦去。梁毓将瓶中的药液慢慢倒入郭淮口中。郭淮喉中一声轻响,猛地咳了一声,鲜血立即从口鼻处涌了出来。苏平从医袋中抽出数枚银针,刺入郭淮胸口数处大**,鲜血虽然仍是不住外涌,郭淮却停止了咳嗽。吴晨见尚带一丝稚气的郭淮面se苍白,毫无血se,心中又怜又怒。叹了一声,起身走出营帐。立在帐外的黄忠迎了上来,问道:“郭司马的伤势如何?”吴晨摇头道:“现在还不清楚,苏军医和梁军师仍在诊治。”
黄忠叹了一声,道:“方才我若是再快一步就好了。”吴晨道:“老将军已经尽力了。不是将军出手阻拦,伯济已经……”叹了一声,将下面的那个“死”字咽了下去,抬头望着满天飞舞的雪花,心道:“义兄走的时候,气血明显不顺。他既要重伤郭淮,又要防备黄忠,但黄忠又岂是容易应付的?他定是伤得不轻,也难怪他那么大的火气。”身后帐帘一挑,梁毓和苏平走了出来,吴晨道:“伯济的伤势怎么样?”苏平道:“已服了伤药,若能熬过今晚,就当不会有事了。”梁毓道:“我听到并州大人和天将军吵起来的消息,心中震惊不已,实是没有想到一向以理服人的并州大人竟然会和天将军当场吵了起来。但看了郭司马的伤势……唉,天将军下手太重了。”吴晨想起郭淮不住咳血的情景,不由得怒气上涌。叹了一声,向几人道:“今天的事实在是有些多,我想一个人静静。”向几人拱了拱手,信步向西而去。
雪花漫天彻地纷纷扬扬,吹打在脸上有些刺痛。吴晨逆风而行,不多时已走出营寨,到了眉城西门。顺台阶而行,上到城墙。几个兵士欣喜地迎了上前,吴晨笑着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不要过来。兵士知他想一个人,便不再上前,任他一人倚在雉碟向远处眺望。
眉城向西就是汤峪,一年前吴晨曾在此设伏大破司隶联军。此时那处连绵的山峰都掩在白雪之下,放眼望去,巍峨的形状此起彼伏一片苍茫,宛如茫茫雪海中涌起的层层波涛。从那处再向西数百里,便是羌氐人的领地。一旦马超因怒远走的消息传开,那些震于马超威名暂时蛰伏的数千羌人部落一定会有所异动,那些氐人则会在窦茂的劝说下趁势而动。而依马超的个xing,除非自己亲自向他认错,他才可能回来,但马超击伤郭淮时众人都看在眼里,如果不执行军法却求他回来,军纪将在人人心中成为摆设,i后军又何以成军?
处境的纷繁杂乱与眼前的雪景何其相似。
此时身后传来脚步踏在积雪上的咯咯声,吴晨转身,见一人拾级而上。那人年纪在三十上下,身高约六尺,脸型瘦削,穿着一身土灰se的棉袍,头上带着一顶青se的帻巾。吴晨想起此人似乎姓张,是随卫觊到来的使节中的一人,卫觊引见此人时兵士在帐外报信,自己匆匆赶了出去,倒没能记住这人的名字。向那人笑了笑,说道:“张大人找我有事?”那人向吴晨作了一揖,道:“下官职小位卑,不敢劳并州大人称‘大人’。”口音中明显带着巴蜀的方音。吴晨和彭羕相处近两年,巴蜀官话倒不觉得难懂,笑道:“那就称‘先生’好了。听先生口音似乎是巴蜀人士。”那人道:“下官姓张名肃字子穆,现今在刘益州手下任别驾从事。”吴晨心道:“原来是刘璋的手下,难怪口音中的巴蜀味如此之重了。”道:“先生既然是刘益州手下,为甚么会从弘农来?”张肃道:“此事说来话长。并州大人久在三辅,应当知道张鲁和我家主公之间的恩怨。”吴晨点了点头,张肃续道:“张鲁忘恩负义,威逼旧主,我主退无可退之下,遣下官到司隶向当时的司隶校尉钟繇求援。只是下官到长安时恰逢夏侯渊溃败,不得已随之撤往弘农。此次随卫盐运使来,是想借道汉阳,回成都复命。”吴晨道:“原来如此。这样吧,我给你写封信,你将信拿给各关隘的将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