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晨心道:“她终于还是选了回陈留。”低声道:“知道了,你先安排她住下,后面的事待会儿再说。”梁兴低声应是,悄悄退下。吴晨向姜叙道:“五千兵卒不是小数,并非说舍就能舍的,这次总以他出援做打算。万一他真不出援,那就剿灭赵俨和韦端,再找路出函谷。自古潼关一条路,不是也让咱们走出另一条来了吗?我就不信出函谷就只一条路。”
他这几句话说得甚是轻松,但积年带兵之下,语气中自有一股威严。众人心道:“并州大人说的不错,咱们从安定小村起兵,不是也占了潼关吗?”齐声应是。赢天大笑道:“我就知道大哥一定有法子,小段子,小白脸,你们输了,这个东道怎么出?”众人轰然大笑,段明、云仪两人却是面se通红。吴晨见众将气势如虹,一扫河东战败以来的颓唐,心知打铁趁热,提高声音道:“要让大军神不知鬼不觉的推进到胡车儿的营寨,不是在这里说几句就成的,远望沟以及沟两旁的密林是此次行军的最大阻碍。任晓,你领手下今晚去看看地形,总要找一条捷径出来。段明,你手下的虎步营就负责林中开道和沟上架桥。”两人齐声应令。姜叙叮嘱道:“林中的道路不用很宽,容一人通过即可。”段明道:“我省的。”赢天叫道:“小段子和瘦猴儿都有的忙,我呢?大哥,我呢?”吴晨听他唤任晓作瘦猴儿,不由向任晓望了一眼,就觉瘦削的任晓确有几分像瘦猴,压下心中的笑意,道:“你就负责将你的大戟磨利。等一切就绪,少不了你忙的。”赢天眉开眼笑,叫道:“得令。”
众将散去不久,梁兴再次走进厅,禀报安排蔡琰一行的事。此次到潼关的一行人中,不但有蔡琰,还有魏讽、费曜、钟惠以及十余名兵士。吴晨听到这些名字不觉一鄂,沉吟了一下,当即明白。沈思令魏讽送蔡琰回返陈留,一是令自己不致失信于蔡琰,二来也是趁机将魏讽送走。值此内忧外患之际,身旁总放着一名如此厉害的敌军卧底,难免令人有防不胜防之感。但沈思也怕魏讽于半路劫杀蔡琰再嫁祸安定,于是再将费曜放出。吴晨曾与费曜对敌过两次,知此人为人耿直且武功高强,将保护蔡琰的责任交付给他,自然不怕魏讽暗中动手脚。将钟惠一并送出,则是为了避免蔡琰为一众兵士护送的尴尬。心中暗暗赞许沈思思虑缜密,问道:“子都将他们安排在什么地方?”梁兴道:“我原本打算将他们安置在永丰,但我军粮草器械都在那边,将他们安置在那处,如果魏子京趁机捣乱,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于是就近将他们安排在了关下。”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双手呈上,“明公,这是主薄写的通关文书,蔡小姐交给属下的。”
吴晨接过信看了看,问道:“是你亲自接的?”梁兴道:“兵士说来的人中有魏子京,我就没有亲自去见了。明公既知魏讽有异心,为何不将他抓起来砍了?”
吴晨想了想,说道:“魏讽自始至终都认为我是大汉的乱臣贼子,他对付我的那些手段,都是出自为大汉除jian的忠心。现今汉室倾颓,人人保命苟活,他为了杀我却不惜自断一臂,虽然用心是狠毒了一些,却仍是心怀忠义之人。正是看在这份忠义上,我一直下不了狠心杀他。”梁兴点头笑道:“原来如此。自那次他激天将军出河东之后,我就对此人厌恶之极,但听明公这么说,忽然有些可怜起他来了,因为明公是决不会代汉自立的。”
吴晨暗暗苦笑,心想自己有没有过代汉自立之心?只怕是有过的。但历经生死后才明白,乱世中首要考虑的却是该如何活下来。叹了一声,道:“蔡小姐说过想什么时候出关没有?”梁兴摇了摇头:“没有。我远远着看,见她总是回望长安心事忡忡的样子,看来是不太想回陈留,就没有再问她何时出关。明公为何不劝她留下?”
吴晨心中一动。两天前与尹默商定的计划,自己率主力出潼关,尹默、李卓率军在夏阳、蒲津佯渡黄河牵制于禁。在潼关拖得时间越长,曹军斥侯识破疑军的机会就越大。以目下情势来说,自然是越快出兵越好。若是能说服蔡琰留下来,只要通路修好就可以立即出兵。而任她出潼关,则又当别论。转念一想,蔡琰虽然是一女子,个xing却极为刚强,她若不是下决心回陈留,也不会到潼关来。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当i我曾答应过她,是走是留我都不会干涉。倘若她到了潼关又劝她留下,那就是失信了。人无信不立,我是不去见她的。你派人去问问清楚,看她何时出潼关。”梁兴应了声,大步走出厅堂,不多时回来禀告,蔡琰说越早越好。吴晨沉吟了一下,道:“子都,你今晚派人去给赵俨送信,要他明早派人接他们过关。”
次i清晨,赵俨的人来到潼关,和蔡琰、钟惠等人见过面后,护送着一行数人缓缓走向黄巷坂。吴晨虽然没有亲自护送,却在潼关城上远远望着这一行人。蔡琰背着焦尾琴默默地走在人群中间,就在走道黄巷坂口时突然停了下来,回身西望。此时晨曦正淡,山风拂动她长襦的下摆,拂动散在秀肩上的青丝,那瘦削无助的身影铬得吴晨心中生疼,暗暗苦笑道:“既然不愿走,又何必强要走?”正想要下楼劝蔡琰留下,猛然望见她身后不远处的费曜,李文在烈火中昂然挺立的影子在眼前蓦然划过,心中一痛,想道:“当i阎令曾说‘身在局中,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