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晨笑了笑,说道:“还有多远到弘农?”张晟道:“还有二十余里。”说着挥动短刀,砍断前方一处横生而出的枝丫,道:“大人小心,再向前走,就要离开河岸进入山区。这段路可不好走。”吴晨唔了一声,侧头避过一根老枝,跟在张晟身后,走向山林深处。
黎明时分,大军从肴山北麓一处密林中行出。
天se微明,晨曦浮沉,林中林外氤氲朦胧。
吴晨在张晟带领下,来到一处小山,张晟指着对面无际的旷野,颇有些自豪地道:“使君,那处就是弘农了。”
吴晨向前走出两步,几乎走到小山崖旁,才停下脚步,就见远方平野交错,风烟浩瀚,直铺天际。长安与雒阳之间,绝大部分是山地和丘陵,唯有弘农一带是由烛水冲击而出的平原。烛水到下游时,水势趋缓,因此河道与支流附近,河网交错,粮田密布。弘农郡的大部人口都集中在这方圆数十里的平原上,这里不仅是弘农郡的政治人文中心,也是弘农郡主要粮产所在。
这时吴晨对张晟再没有疑惑,心中虽然对这次并非夏侯惇的诈降计略感失望,转念一想,若真能断绝夏侯惇的粮草,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连i来一直在山地和丘陵间行军,此时乍见平原,心胸似乎也随着平野不断扩展,一洗连i来的闷气。
张晟见他没有接话,又将方才的话说了一遍。
吴晨点头道:“看到了。如今守弘农的是哪个?”张晟道:“曹干。去年韦涎退到弘农,曾暂代弘农太守,不过一月,曹司……”说到这里,突然呸的一声,向地上吐了口口水,改口道:“曹老贼将韦涎诳到许都,令夏侯惇代弘农太守。天将军出河东后,夏侯惇忙着函谷关的事,就令曹干暂代太守。”吴晨道:“弘农是函谷粮运所在,这个曹干想来是夏侯惇的亲信了。”张晟道:“是。”吴晨沉吟了一下,道:“对于攻占弘农,元灏有什么办法?”
张晟道:“小人想去找张申想想办法。他是咱们弘农张家的人,现下就任弘农功曹。他如果知道大哥被夏侯惇杀了……”眼圈一红,声音一阵哽咽,猛地抬袖擦了擦眼角,恨恨地道:“他一定会帮咱们的。”
吴晨点头道:“好,你去吧。路上小心。”张晟转身奔下土坡,不多时,身影已消失在晨曦中。云仪道:“明公,咱们是在这里等还是行到弘农城下?”吴晨望了望四周,道:“就在这等吧。传令下去就地歇息……”向远处招了招手,喝道:“赢天,你去弘农城外看着,如果张晟进城后曹军有什么异动,迅速来报。”赢天呼哨一声,纵身跳上乌鸦嘴,向北疾驰而去。
i上中天时,张晟领着一人来到营寨。那人年纪在三十上下,面se深沉,穿着一身粗布衣衫,露出衣袖的大手骨节交错,青筋虬劲而起。张晟引见道:“子耽,这就是并州大人。”向吴晨道:“使君,这就是张申,弘农功曹。”张申单膝跪地,道:“卑职弘农功曹张子耽参见并州大人。”吴晨道:“起来吧。这次我远来是客,而且弘农之战也有求于子耽,不必拘礼。”张申低声应是,起身道:“元灏已经将元琬的事告诉卑职,若能帮上并州大人的忙,令元琬大仇得报,卑职万死不辞。”
吴晨道:“弘农城中现有多少人马?”张申道:“三千人,大部是弘农各地豪阀部曲凑集而成,称得上jing锐的只有曹干手下的五百兵卒。”吴晨道:“你手下多少人?”张申道:“卑职手下的部曲多数随元琬镇守轩辕关,留在弘农的不到两百人。”张晟叫道:“两百够了,咱们这里有三千人马,里应外合,一定可攻下弘农。”张申神se不动地望着吴晨。张晟面se一红,声音低了下去。
吴晨道:“子耽觉得元灏的提议如何?”张申垂下头,避开吴晨的目光,道:“卑职……也觉得可行。”吴晨悠然一笑,道:“但我觉得不可行。”
两人听他这么说,都是啊的一声。
吴晨笑道:“夏侯惇占据险地仍是连吃败仗,折损了近万兵卒不说,还丢了桃林塞和轩辕关。设身处地地想想,你们是夏侯惇,知道弘农丢失,会放弃函谷天险到平原和我们交战么?”张晟道:“啊,对,对,夏侯惇畏大人如虎,他如果知道大人到了平原,那是一定不敢出来了。”吴晨道:“如果我是他,知道弘农丢了,反倒不如坚守函谷关以待后援。所以弘农不取比取更好。前几天夏侯惇知道轩辕关危急,就曾率兵救援,这次咱们仍是这么办,对弘农围而不攻,引夏侯惇出函谷救援。”
张申的嘴张了张,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并没有说出口。吴晨道:“子耽想说什么?”张申摇了摇头:“大人运筹帷幄,卑职没有什么要说的。”吴晨笑道:“子耽是在担心击败夏侯惇没有你的功劳吧?这个我也想过了,围城的消息总要有人送出去,这就需要子耽出力了。真能引得夏侯惇出函谷,子耽的功劳不亚于元灏带路之功。”张申心中狂喜,单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