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兵卒本是奉令来抓吴晨的,却见审配和吴晨一齐奔了出来,都是一阵愕然。再见审配什么都不顾,侧骑狂奔而去,更是一头雾水。这时,陈琳、刘兹等人也奔出了院门,陈琳道:“城西预jing,你们怎么还呆在这里?为何不去增援?”领头的司马向吴晨望了一眼,道:“可是审别驾有令,要我们来捉拿……”陈琳啐道:“捉什么?审别驾和吴使君之间只是一场误会,如今误会已去,还捉什么。”那司马的目光不住向陈琳和吴晨身上瞟,心道:“审别驾还说连你也一起抓的……”陈琳怒道:“怎么还不走?”那司马道:“审别驾有令,除非是他亲自传令,否则他人传令概不遵从……”陈琳大怒,正要发作,崔琰走出院门,说道:“子平,我的话你信不信?”
那司马见是崔琰,急忙躬身施礼,道:“崔均参见恩师,恩师的话,崔均自当深信不疑。”原来这领军司马姓崔名均,曾师从崔琰学习经文,算是崔琰的门生。崔琰道:“我可以作证,方才审别驾和吴使君深谈许久,两人已冰释前嫌。你不是也看到了么,他二人一同出府,审别驾有命你捉拿吴使君么?”崔均道:“是,崔均知道了。”转身叫道:“都听到了么,这里没咱们的事了,这就去西门增援吧。”
陈琳长长出了一口气,低声向吴晨道:“今i真是险到极处,幸好使君平安无事,邺城也平安无事。”吴晨摇了摇头,道:“城西预jing,如果是曹洪率军反击,那倒是今天听到的最好消息。如果是曹cao来袭……”苦着脸笑了笑,道:“后果不堪设想。”陈琳急道:“那还等什么,这就快去西城看个究竟。”一面说,一面拉着吴晨追向袁军身后,刘兹从台阶一跃而下,跟在两人身后。
转出巷口,就听得前方人声鼎沸,原来是百姓从屋中走了出来,有的向西探望,有的窃窃私语,都在议论城西究竟出了什么事。越向西走,人流越多,袁军一队队、一列列从各处要道奔了出来,涌向西城。邺城百姓被围已久,也都是见怪不怪,有的爬上屋顶向城西眺望,有些胆大的追在袁军背后扯着嗓子向袁军问话。突然就听到屋脊上一人大声嚷道:“陈三回来啦,陈三回来啦……”原先在屋顶上、房檐下低声说话的几个邺城百姓,听到喊声都跳到了街上,迎向一名身着粗布短襟的汉子。一群人还没到那汉子身前,已经七嘴八舌叫了起来,有的道:“陈三,你到城西,打听到究竟是出了什么事了么?”有的道:“陈三,是曹cao打来了吗?”
陈三身材不高,一脸jing明,一看便是那种平i穿梭邻里、搬弄家长里短的老手。就听他高声叫道:“不是曹cao,大伙儿放心……”吴、陈、刘三人都是长舒一口气,陈三顿了顿,接着道:“是从荡yin来的百姓。”吴晨大吃一惊,转身奔到陈三身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喝道:“你说什么?荡yin来的百姓?”陈三吃了一惊,喝道:“你……你是什么人……你,你想做什么?”陈琳道:“陈三,这位是吴并州吴使君,他问你话,你快答他……”陈三道:“你……你便是吴晨……你不是出城了么?”吴晨喝道:“别管我出不出城,你说城外来的是荡yin的百姓……”陈三道:“是啊,他们在城下叫门的时候,便是这么说的。”吴晨大叫一声,转身向城西奔去。昨晚临走时,吴晨让冯礼捎口信给淇园的黄忠和赢天,若曹军出现,便向荡yin方向撤退,而此时荡yin的百姓却出现在邺城,那么不是曹cao已经在荡yin追上赢天等人,便是曹cao已先一步算好安定军的退路,以奇兵突袭之势占据荡yin,切断安定军的退路。而无论是两种情形的哪一种,都不啻于是吴晨的噩梦。
陈三被吴晨叫声吓了一跳,抚着胸口,冲着吴晨的背影大声叫道:“你……失心疯了么?”陈琳、刘兹两人也吓了一跳,眼见吴晨去势极快,追在吴晨身后,叫道:“吴使君,等等我们,等等我们……”
吴晨哪里肯停?见人流越来越多,前方几乎水泄不通,纵身跳上一处民房,从屋脊上向城西狂奔而去。越近城西,人声越是嘈杂,待奔到城门,此处已挤了不知多少百姓,打眼望去,尽是耸动的人头。憔悴的面容上,人人神情惊惧,哭声、喊声混杂成一片。吴晨纵身跳下直通西门的邺城西大街,不等袁军兵士上前阻拦,已快步冲了过去。拦路的袁军齐声大叫:“快拦住那个书生,快拦住那个穿青衣的……”听到喊声,数名兵卒从城梯穿过人群奔了过来,猛听得一人在城楼上大声叫道:“吴使君来啦,那是吴使君,快……快请他上城来……”听声音正是恒纪。
那些袁军兵卒听到恒纪发令,立时斜抄过来,将挡在吴晨身前的人一一推开,吴晨一路畅通无阻奔上城墙,恒纪已快步迎了上前,叫道:“吴使君,你不是出城了么,怎么竟然在此处见到你了?”语气又是惊讶又是欢喜。吴晨-道:“此事说来话长,城外的情形怎样?”恒纪道:“都是荡yin的百姓。听他们说昨晚张辽、徐晃率军突袭荡yin,守军献城投降,这些百姓趁曹军没有合围,先一步逃了出来……”
吴晨一颗心猛地沉了下去。纵步奔到雉堞旁,撑着雉堞向外望,就见漫山遍野尽是人流,几乎将邺城西门前方圆数十里的旷野全都遮住了。只这一眼,吴晨便知曹cao驱赶这些人群是为了阻挡安定铁骑来往驰骋用的。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