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晨道:“还记得前些天我们攻陈仓时的事吧。我军退出陈仓,魏讽右翼军向我军追袭,中军、左翼都不动。以偏军吸引我军殿后军队,伺机找我军漏洞,魏讽这个人不能小视。”
姜叙点头道:“魏讽的确是个厉害人物。”
吴晨道:“陈仓失守,钟繇的战略虽然失去坚城之利,但魏讽知机退居度阳,隔杜水和我们相抗。”从床边拿起地图,在床上摊开,指着陈仓、度阳之间的水道,说道:“魏讽在度阳,估计韦康应该在汧,这样就又形成犄角之势,遥遥钳制陈仓。我军现在的情况或许可以吓倒韦康那些人,但一定瞒不了魏讽,这几天他应该就有所行动。我的意思是先下手为强,派一支人马扮作我军主力由度阳和汧之间的开阔地带突进扶风,佯攻槐里,魏讽、韦康很可能对这只军队进行夹击,我军溃退,引出这两支军马,以主力渡杜水,攻下度阳,破去魏讽的犄角阵。”吴晨越说越兴奋,一个翻身跪坐在了床上,两只手按着地图。
姜叙笑道:“公子既然说魏讽是个厉害人物,那么我军这只佯动的部队应该怎样做才能让魏讽以为是我军主力?如果太弱,喏,就如我军现在这般,一口就被吃掉,恐怕是钓不出来魏讽的主力军的。”
吴晨兴奋的说道:“我想好了。自安定带出来的兵,经过半个多月的阵仗已经疲累不堪,所以这些兵暂时不动。而成宜带来的五千天水军,至少也修整了十天,应该算是一支生力军。由这支军队出击,我想应该没问题。”
姜叙微笑道:“其实,魏讽让右翼军突前而不营救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不知道公子知道不知道?”
吴晨一愣,道:“哦,是吗?”暗忖,现在正讨论出兵的事,怎么又绕回去了?
姜叙点头道:“我从那些陈仓俘虏中了解到,魏讽出身寒门,而右翼军偏将韦安出自凉州豪门韦家。韦安自视极高,经常顶撞魏讽,曾几次当众羞辱魏讽。魏讽数次以军律治韦安的罪,却都被韦端保了下来。这两人不和已经是雍州军人尽皆知的事。”
吴晨点头道:“原来如此。所以魏讽这次是借我们之手来除掉韦安。”
姜叙道:“军战就像钓鱼,钓鱼有饵,军战也有饵。魏讽借韦安诱敌,知道军战的就绝不会认为魏讽调配有错。魏讽一箭双雕,着实厉害。”嘴上发着感慨,脸上却带着微笑望着吴晨。
吴晨看着姜叙,突然间恍然大悟。姜叙明里说的是魏讽和韦安,暗里却指自己和成宜。成宜投自己后,一直没有受到重用,现在令成宜做钓饵,成宜会怎么想?如果成宜认为自己也是一箭双雕,后果又会如何?念及与此,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哈哈,姜大哥,还是你厉害。”吴晨拍拍脑袋说道。
姜叙也是哈哈大笑。
吴晨道:“以姜大哥的意思,应该怎么做?”
姜叙微笑道:“古来征战一为得势,二为得地。得势即获取对方的牲畜、粮草、军械以至人口等等。得地就是攻城掠地。但归根到底,都是要获取对方人口。因为人在地亡,地虽失仍可复得,人亡地在,地终究还是别人的。所以《太公﹒略》云:占地而全民,善之善者,其次全民,再次得地。失民失地,诸侯之难至矣。”
吴晨点了点头。姜叙续道:“眼前的形势,我军有三条路可走。一为下策,为保陈仓不失,可尽杀陈仓住户……”吴晨眼中立即闪过一丝厌恶之se。姜叙微微一笑:“这虽然可暂保陈仓不失,却失尽天下民心,所以说是下策。”
吴晨斩钉截铁的说道:“这样的计策以后不要再说,屠城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做的。”
姜叙笑道:“公子果然是仁主。二为中策,挟我军大胜之势,以部分兵力牵制度阳守军,主力趁晚间渡过渭河,与天水守军夹击出散关的雍州军。击败雍州军后,沿渭河而下,重新和留守陈仓的守军回合。”
吴晨愣道:“沿渭河机动,计策很好啊,为什么说是中策?”
姜叙道:“陈仓民心不稳,城墙破败,要以部分守军来牵制度阳守军,只怕很难。何况魏讽是知兵的人,万一被他识破,留守的军队就万分危险了。更重要的一点,我军现在已是疲师,虽然沿渭河机动可以省去不少体力,但连续作战,士兵得不到修养,钟繇若再出诡计,只怕我军想打也打不动了。”
吴晨沉吟道:“嗯,关键还是在于我军的连续作战。上策呢?”
姜叙道:“退守南安,迁陈仓百姓充实天水、南安郡户口。我军回撤,钟繇扯动两边的战略,既失去了中间的枢纽,又不能调动我军来回奔波,必然无功而返。我军撤退虽失去陈仓,但仍保持对渭河水道的控制。尤其南安、天水在渭河上游,对处于下游的扶风、长安具有极大的战略压制力,我军牢牢把住这两城,钟繇就不可能把雍州的兵力全线压在冯翊,如此一来就给了郭援机会。袁绍与曹cao之争已至白热,雍州与河东之战势所难免,战事一起,就可以坐享渔人之利了。”
吴晨眼珠转了转:“姜大哥从没考虑过天水失守的情况?”
姜叙笑道:“如果是攻其它地方,或许我会考虑考虑。但如果是天水,我有九成信心保证天水不会失守。”
吴晨吃惊的道:“为什么?”
姜叙嘴角边挂起一丝微笑:“刚才我向公良打听了一个人,知道此人正在天水,所以才有这般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