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清皱眉道:“小贼攻长安,怎么可能?他不顾天水了?”钟繇将手中布绢丢给费清,费清一把接过,展开念道:“十三i,吴匪渡渭水,围攻眉城……”
皇埔郦道:“十二i收到陈仓传来的飞鸽才说安定军去向不明,十三i就出现在眉城,一百三十里的距离一晚就到,安定行军确是神速。眉城若失,按安定军的脚力二百六十里一i一夜的奔袭就可到达,司隶大人要早作准备。”
钟繇咬牙道:“小贼目的不单是长安。韦伯正倾巢压在陈仓一带,武功、槐里空虚。眉城如破,关中西面门户洞开,小贼沿渭水而下,武功、槐里、长安,一干渭水下游的重镇都在他铁骑窥视之下,若被小贼趁势袭取了武功、槐里,扶风大乱,韦伯正手下军心也要大乱,但这些还不算,最可虑的莫过小贼的“屯田令”,如果让其流散到长安一带,乱民纷起效仿,司隶将永无宁i。因此至紧要就是援救眉城,千万不能再让小贼来个‘水淹眉城’。毓儿,你带领五千骑兵星夜兼程,不惜一切要在眉城被攻下前赶到眉城。子卿,你率两千兵士溯渭水而上,赶往眉坞。”钟毓大声应令,转身跑出月门,费清跟在后面快步走出月门。
皇埔郦道:“为何从长安派兵?调散关的守兵援救眉城不是来的更近?”
钟繇摇头道:“小贼不救天水反攻眉城,一是深知夏侯将军丢弃辎重,一时半会难以攻下天水,任由天水牵制夏侯将军,二是要把水搅浑,他好浑水摸鱼。攻眉城,一可进逼长安,引诱城内心存异念之辈出来搅局,二可进攻扶风,即使丢失天水,仍可占据扶风,不惧粮食、军资匮乏,三可袭扰出散关的夏侯将军军需补给,延长攻占天水的时i,四可进窥散关,若散关出兵,他正好聚而歼之,此后依仗地理优势,东拒长安,西与天水夹击夏侯将军。若对应不善,难免就让小贼jian计得逞。”
皇埔郦拈须笑道:“小贼jian诈狡猾一石数鸟,幸得司隶大人看穿诡计,否则真让他浑水摸了鱼去。纵观司隶只有元常是他的对手。”
钟繇摇了摇头,脸seyin沉的说道:“我也不是对手。几次都是他出了手,我才知道他要作些什么,庙算已比他低了一筹。小贼野战就可连破马超、马腾、韩遂,而我只能凭坚城之力阻挡西凉铁骑,行军对阵上更是弱了他几筹。幸亏小贼初起凉州,羽翼未丰,用兵捉襟见肘,不然整个雍凉都是他的天下。如今只希望小贼没那么快攻下眉城……”
※※※
眉城,渭水南岸,秦岭山脉支脉太乙山脉(今太白山脉)的北麓。
太乙山脉山势峻拔,主峰的海拔高度更是远远超过雪线,举目苍山,群峦迭嶂,如波如浪,一峰du li顶天,峰顶白雪皑皑,青瓦瓦的蓝天映衬之下,宛若撑天神柱。
眉城嵌在山峡间,地势西高东低。西面居高临下俯视五丈原,南面是连绵的太乙山脉,北面山势渐趋平坦,直插入渭河水道。向东就是关中平原的腹地,由此而下,除几条大溪水由南向北流入渭水、阻挡道路之外,再无山脉阻隔,一马平川直达长安,所以眉城可说是关中的最后一道门户,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
“嗖,嗖,嗖!”
羽箭飞蝗般从城下飞来,夹着尖锐的破空鸣响,狠狠扎在城楼砖楹上,不住颤动。
守城的司隶士兵贴在女墙之后,手上紧握弓箭,箭雨在身旁划过,身周不时溅出点点火花,耳中充斥着怒箭的尖啸,箭雨的强度实是惊人至极。
贾华高喝一声:“放!”
鼓声“咚咚”震天响起,守城的司隶兵疾身转出女墙,张弓、she箭、转身躲回女墙后,动作流畅划一,显然是经过无数次练习才有如此敏捷的身手,饶是如此,仍有尖声惨叫撕裂心肺,十几个士兵身上、头上带着长长的箭棱,翻跌着摔下城楼。
城外翻涌而上的人流虽滞得一滞,震天的喊杀声却丝毫未减,扑跌在地的人留下的空隙瞬即被后续涌来的人填满,重新汇聚成洪流狂猛地向前压来。
贾华白须飘飘,嘶声喊道:“放!”
弓箭手自城墙后站起,黑压压的羽箭扑向人流,被she中的安定兵丁惨叫着摔倒地面,羽箭在人流中留下一个个空档,犹如暴雨在洪水中留下的点点漩涡,旋得几旋瞬即消失。
贾华看得头皮发怵,哑声吼道:“火油、滚木准备!”女墙身后的百姓、预备兵丁高声呼应拖着滚木,抬着刚烧开的火油向女墙靠去。
突然一声尖锐的号角撕破长空深深刺入耳中,安定军在号角声中缓缓退去。
望着渐渐消失于视线的人chao,贾华只觉肩头一松。一阵山风吹过,背心一片冰凉,原来不知何时冷汗早已湿透重衫。
贾坚高声叫道:“安定贼军退了,安定贼军退了。”语气之中满是兴奋。贾华转身望了望儿子,眉目面容宛如二十年前的自己。那时的自己也似他这般血气方刚,惊喜于哪怕是一场对阵中敌军小小的挫折,却忘了这些只不过是一场战役小小的一个片断。但望着贾坚稚气的脸庞上飞扬的微笑,仍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转身突然看见偏将郝昭眉头紧皱,微笑道:“伯道以为有何不妥?”
郝昭虽然二十出头,但思虑缜密,眼光老到,在对马腾、韩遂的历次征战中,正是有他出谋划策,眉城如海啸中的巨礁,历经多次狂chao冲击依旧矗立风雨中。因此贾华将这位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