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晨高声道:“就依永年之计。但这出使之人……”帐下转出一人,道:“主公,我曾在湟中呆过数年,颇熟悉羌胡的方言,属下虽不如彭军师、姜军师般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若以卑辞骄敌之心,却自信有此能。”说话这人身高不足七尺,三缕长须飘在胸前,白净的脸庞有着汉阳人特有的秀气,但眼角却已显鱼尾纹。
王乐躬身在吴晨身边道:“此人姓张名华,字子烨,汉阳人,现下为汉阳主薄。”吴晨微笑道:“出使是件非常危险的事,子烨可想好说辞了?”张华笑道:“此次出使,一是以骄词助长羌胡野心,使其以为我军孱弱,因而疏于防备,二是以强辞显示我军宁可玉碎不为瓦全的决心,让其不敢造次,主公以为我所说如何?”
吴晨点头道:“柔中带刚,绵里藏针,主薄之职实是委屈你了,此次出使成功,你就是我军的行军司马。王乐,你随伯烨下去挑些礼物送给我们的羌王和氐王。”王乐,张华两人同时行礼退下。
吴晨向彭羕道:“依永年来说,此次疾兵突进的将领应该……”门外一声大喝:“主公,此次我一定将符肜的脑袋给你带回来。”一个大汉随着声音大步踱进厅中,吴晨惊喜道:“令明回来了?”庞德向吴晨深鞠一恭道:“钟繇派人来讲和了,我怕此人遭韩遂毒手,所以亲自将他护送来了。”吴晨微微一鄂:“哦,有请。”
庞德道:“那人还在帅府外,我想主公还是亲自见他为好。”吴晨长身而起,一旁的文援当即扶住,吴晨笑道:“好,我就走一趟。”庞德愕然道:“主公不问是谁?”吴晨摇摇头:“既然令明建议我走一趟,我自然要走一趟,对令明我是一百个放心的。”庞德心中一暖,急忙在前引路,众人跟在吴晨身后向帅府走去,彭羕三步并作两步越过众人紧随着吴晨。
一行人走得很快,到了大门口,正见一人安坐在门前的大树下,长须飘飘,须发灰白,面容清矍。那人见一行人走了出来,当即站起身,上下打量了打量吴晨,微笑道:“这位想必就是安定吴公子了,皇甫郦有礼了。”说罢,深作一揖。吴晨心道:“原来他就是皇甫郦,皇甫家是安定大族,它的一举一动对周遭百姓的影响不容低估,难怪令明会劝我亲自来迎。”这些念头只在心间一闪而过,笑着迎了上前,道:“原来您就是皇甫先生,吴晨对先生异常仰慕,不想竟然真的有幸能遇到您。”也是深作一揖,脱开文援的扶助向皇甫郦走去。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地上,被皇甫郦一把掺住。
皇甫郦心中惊异,不由低声道:“吴将军好大的胆子,姜囧才被刺身亡,如今我远道而来,你竟然任由我扶你。”吴晨微笑道:“你只不过是说客,不是刺客。对皇甫郦这个名字,我信得过。”皇甫郦心中更是一惊,原以为吴晨号称“妖狐”必然极尽诡计,和他见面必然有些曲折,却不料此人竟然坦诚的令人惊异。来时的盘算有错,脚下不由一虚。但皇甫郦终究是久经场面,交错间借扶起吴晨的当儿已调适好心情,两人一前一后,在庞德等人的引领下走向议事厅。
吴晨在文援的搀扶下坐上帅位,微笑着向皇甫郦道:“先生有何教我?”
皇甫郦起身道:“此来先是为祭奠一代英才姜囧,并代司隶校尉钟繇钟大人向吴将军致慰问之意。”堂中数人登时站起,怒目瞪向他。吴晨道:“多谢钟大人一番好意,这个情我领了。令明,带皇甫先生去见隽垣。”皇甫郦摆手道:“不忙。我还有一事,是为弥合安定、司隶两家战事而来。死者已矣,为求生者不蹈死者覆辙,皇甫郦不才,愿作两家鲁仲连。”
厅内众武将齐齐抽出兵刃,厉声喝道:“钟老贼和我家仇深似海,淘干大河之水也洗刷不净,你空口白话就可以一起了账?”皇甫郦闭口不语,双目凝视吴晨。吴晨挥挥手,众将将手中长刀插回刀鞘。吴晨道:“皇甫先生也听到了,钟繇纵夏侯渊肆虐汉阳,一路烧杀,妇孺不留,其罪罄南山之竹,难书于万一,决东海之波,流恶难尽。先生凭什么可以让我两家和好?”
皇甫郦哈哈大笑:“好一个罄南山之竹,好一个决东海之波,吴将军文采斐然。此来我也想过见了将军应该如何说,但真等见了将军我才知,将军人中龙凤,并非一般言辞可以打动。但受人所托,忠人之事,皇甫郦唯有为将军分析一番利害了。”
吴晨道:“希望先生不要令我失望。”
皇甫郦微笑道:“那便从当前局势说起。凉州八郡,将军得安定、汉阳(即汉阳),金城三郡,而韩遂据武威、张掖、酒泉、敦煌,梁兴马腾等人尚纵横陇西。安定以东,杨秋、马遵环绕于外,鹰视狼行。甘谷、临渭、成纪、显亲、略阳,近在咽颊之间,羌、氐与之接壤而为执肘。湟中王宋建,白马羌、烧当羌肆虐湟水,为金城眉睫之患。或许这些人,将军并不放在眼中,而以司隶为将军大敌,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