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是李玉倩的哭声:“……你究竟在说什么!十三哥?”随着一阵推椅子的声音,她的哭喊更加凄厉:“十三哥!你要去哪儿?”
一直候在门边的几个侍卫听到这边的动静,猛地向这边冲过来。李存孝说了声:“倩儿,李存孝配不上你。就当从来没有我这个人存在过吧。”紧接着撞桌的碰碰响,随着一片惊呼咒骂,一个深灰的身影踏着桌椅,迅速跃出何掌柜早已打开的窗户。
杜堇奔出门外,刚好看到李存孝从十几个手持大刀的侍卫重围中利落脱身,呼哨一吹,一匹黑马从后院马栏嘶啸奔来。李存孝速度太快,侍卫刚回过神来,李存孝已跃上了马,策马绝尘而去。
这时的杜堇已顾不了那么多,凝神运功,向李存孝的方向飞身追去。
一开始尚能远远看到李存孝的影子,可出了镇,进入黑漆漆的树林,杜堇便跟丢了。她的身体几乎透支,踉踉跄跄地落在一棵树旁,可是这种时候,她是拼了命也要打起精神来。
她颤抖地撑膝而起,朝树林大喊:“李存孝!你在哪儿?”这一喊,竟将眼泪都喊出来:“杜堇在这儿!你快出来!”
李存孝狠狠地策马狂奔,漫无目的地,一如这一天,像只无头苍蝇。
明知道这个传言脆弱不堪一击,却仍想要赌一赌……杜堇,你若知道我只会为你心甘情愿地上当受骗,一定会窃笑我傻吧?
去哪儿呢,他还可以去哪儿……哪儿都一样。没有真诚,没有信任,没有温暖,没有笑声,有的只是杀戮,无休止地杀戮。
杀退外敌杀仇人,杀了仇人杀兄弟,杀了兄弟再杀至亲,最后才发现,早在不知何时,自己早被自己杀死,剩下的仅是一具毫无感知的躯壳,一个只懂杀戮的躯壳。
杜堇,你是要我去做这样的人吗?上天给予我无敌的神力,为的就是让我活在无尽的杀戮中吗?既然如此,为何又给我一颗敏感的心。正因如此,我永远都无法得到父王的信任。
不知不觉,又来到初遇杜堇的地方。李存孝跌跌撞撞下了马,在峭壁旁扶树而坐。虽已至暗夜,天空的星月却灿如灯辉,把眼前的山谷照得如仙境般神秘静谧。
去一个云雾袅绕,石壁陡峭的丛林山野生活吧,你来种菜植花,我来劈柴烧饭,不婚不娶,不离不弃,直至老死。
这句话放在心中那么多年,为何不对杜堇说。被她拒绝又如何,你不是莽夫吗,不是有一身的力气吗,直接将她绑走,让她变成你的人不就可以了吗?
他取下别在腰间的酒瓶,举高仰头地大口饮酒,冷冷的酒飞溅在脸上,淌湿了胸襟,却无法浇熄心中愈发狂窜的念头。他蓦然抬手将剩下的连着酒瓶一起砸在了地上,清脆的碎裂声在苍茫的荒野上远远传出去。
李存孝翻身跃起,忽地头一沉,脚下一软,差点跌倒在地。这点酒就站立不稳了?不行,他不能歇息,他要去找她,他要将她彻底变成自己的人!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女子的呼喊声,李存孝凝目向那边望去,黑暗的丛林里,一个单薄的人影正向这边慢慢跑来。
不是追兵。或许只是个迷路的村妇。李存孝不再理会,旋身走向一旁的马,正要跃上去之时,他听到了那人呼喊的内容。
“……李存孝……你在哪儿……”
这声音……李存孝心一缩,再次凝神眯眼望过去,可这次视线却模糊不清,甩头揉眼也于事无补。不一会儿又传来那高呼声。
“李存孝快出来!我是杜堇!”
李存孝的心在此刻停止了跳动:“杜堇!!”忘了自己还有马,踉跄着奔向丛林,奔向那抹越来越清晰的身影。
那个人也发觉了他,停住脚步站在了原地。
他紧紧盯着那人不敢眨眼,害怕一眨眼她便如烟消失。那身姿,那轮廓,是的,是堇儿,她真的在这儿!
李存孝用尽所有的力气飞奔过去,扑抱住这个恍若从天而降的人。
“堇儿……堇儿……”喉咙里发出连他自己都不认得的破碎声音。他深深钻进她的项窝,鼻子紧贴在她的衣领深吸里面的暖香,任这美好的暖香泌入心肺,团团包裹他那颤栗的灵魂。
他并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劲,几乎将杜堇勒地难以呼吸,可此刻的她需要的就是这样窒人的拥抱,能让她感到安定完满,好似自己已融进了他体内,填补他心中的空缺。
修长的大手将她的脸轻轻捧起,一双如被水洗过的眼眸牢牢擒上了她的视线,四周黑暗,却更将他眼里的柔映显得动人心魄。
“你是来找我的吗?”他的嗓音带着微微的颤抖,似乎是在努力压制内心过分的激动。
杜堇并未回应,而是抬手摸上他的眼,用手指轻扫上面长而浓的睫毛。
这个动作在很久以前她就想做,每当他心情低落,睫毛半盖住眼睛,她会有种错觉,他是在用睫毛藏着眼中的泪。她不喜欢看到他这样,这样漂亮的睫毛,应该眯成一道小船,开进她的心湖,荡出一阵又一阵的涟漪。
杜堇专注而迷恋的表情,叫李存孝看得痴醉,忍不住低头去吻她的嘴唇。初碰之时,小心翼翼,似试探地轻轻碰触,待她迷醉地眯眼,丰润的嘴唇缓缓张开一道小缝,吐出一阵阵热热的甜香,他才侧头张唇,贴在她微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