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连丫鬟的包办婚姻也要压在她身上,真是任务艰巨!
翻翻身坐起来,帐外的人听见声响,便上前打起帘子,扈妈妈笑容满面:“我的姑娘吆,这太阳都晒屁股了,才起呢!亏得是老太爷和大老爷心疼您,换做别人啊,戒尺早请出来了!”
玉喜揉揉眼睛,憨声笑了笑。
“姑娘,妈妈今天向太太告了假,你大奶姐三朝回门,我得家去等着。今早儿,您就跟着太太吃吧!”
她点点头,她穿过来那一天,好像就听说奶妈回家嫁闺女去了,这成亲回门是大事,她跟着谁吃都是一样的。
“妈妈您尽管回去吧。”扈妈妈笑着应下,才转身要走,玉喜忽然想起手札上讲的,家里仆人卖身给了明家,就是明家的人,一应婚丧嫁娶都需主人打点赏赐啥的。遂叫住他:“妈妈等等,”说着吩咐紫椿:“紫椿你去取两匹红缎来,绿桑去取一副没带过的金镯子,让妈妈带回去给奶姐姐添添喜气。”她十岁了,懂这些事,早就应该了吧。
扈妈妈惊喜之外是震惊,大姑娘真的和从前不一样了。
送扈妈妈出了门,见一直藏在角落里的紫椿抹干净眼泪,往衣柜中取出纱袄绫裙,又服侍她穿上。她站着才及紫椿肩膀,偷偷瞄着她泛红的额角,刚才扈妈妈推的那下应该不轻。
看来有机会她得给这些人立个工作制度、赏罚标准。
小鲜儿端进水来,紫椿忙将一块大手巾掖在玉喜领口内,将衣裳护严实,玉喜弯下腰向水中泼了两下脸。紫椿伸手递过一块淡紫色半透明的香皂,她有些惊讶:“香皂?”
这是香皂吗?这个年代就有了?老姑奶奶的《穿越手札》上没有提到啊!
“老爷托人从广州带回来的呀,一共十块,给了姑娘三块,这紫的是丁香的。”
玉喜伸手接过香皂,抹了两把,很像她从前用过的手工皂,细腻柔滑,闻着有淡淡的香味,皂体中间还夹着几多丁香花瓣。比从前用的香皂天然许多。
洗过脸,紫椿又递上一盒白粉,这个她知道,是牙粉,不说老姑奶奶手札上有记载,她从前的时候也用过的!擦了牙,嗽了口,完毕又坐在妆镜前,她年纪还小,还未开始上妆,只抹了护肤的膏脂。紫椿给梳了头,换了药。小鲜儿等也早已经将床铺收拾整齐,众人拥着玉喜往大太太上房而去。
才拐进垂花门,迎面走出两个婆子,四十上下,穿得精致得体。那俩婆子瞅见玉喜,忙上前赶着请安:“玉姑娘好啊!老太太听说姑娘伤了,一直惦记着呢。这不就打发奴婢来看您来了!”
老太太惦记?她昨天才见过老太太啊!
管他三七二十一,管她哪个老太太呢,叫老太太总归是没错。于是点点头,和气地笑笑:“好多了,劳烦老太太惦记,还望嬷嬷代我谢谢老太太。”
那俩嬷嬷听见她说话如此有礼,微微有些愣住,却也只是一瞬错愕之后脸上就堆了笑:“姑娘下月生日,老太太还说要请姑娘,要给您庆生呢!”
“玉喜一定去。”管她是谁,先应下来,若是不熟的,到时候装病推了不久行了。
说完玉喜就往上房而去,留下那孔家的两个老嬷嬷窃窃私语:“玉姑娘这一摔,真的变了不少啊,懂礼多了,也温柔多了。”
“是呀,听说呀,这都是洗兰泉的功劳呢。要我说,这洗兰泉真是一眼神泉啊!”
隔着半阖的窗子,上房内,孔氏正坐在里间炕上和宋嬷嬷说话,玉喜放慢脚步,恍做无意,东瞅瞅西逛逛。
孔氏轻柔的声音透过窗纱传出来,“母亲的意思,下个月衍圣公老夫人过寿,让我把阿醺也带着。嬷嬷您瞅瞅,玉喜的生生辰礼都先遣人送来了。”她指了指桌上摆放的红绒礼盒。
“太太,老奴倒是觉得,衍圣公老夫人过生日,大姑娘跟着去倒是无妨。大姑娘转眼就要十一岁了,也到了该物色婆家的年纪了。再说,衍圣公府那可是多少人家挤破头也进不去的啊!”
“阿醺才十一岁,太早了吧?”她有些为难,衍圣公府自然是求之不得,但……“昭禄他只是个庶子!”
宋嬷嬷也知晓嫡庶之分是多大的坎,但那毕竟是衍圣公府的庶子呀,孔圣人的后代,衍圣公府比三太太娘家忠义伯府还要高出许多,不止世袭罔替,连改朝换代都不怕。
“十一岁也不小了,那些公侯家的小姐,哪个不是过了十岁就开始物色婆家。当年衍圣公府大小姐十二岁不就定亲了!再说了,太太,就算是庶出,那孔三爷也算是孔家正支,且听说长得一表人才,才不到二十就考中举人,还是头名呢,前途不可限量。想当年咱们三老爷也只是考中第三名呢!再说……”
顿了一顿,宋嬷嬷压低声音:“再说,大姑娘要是可衍圣公府定了亲,那过继……咱们就又有筹码了!”
玉喜在屋外听着,越听心越慌,她知道古代女人结婚早,但没想到这么早。本以为自己还能逍遥五六年,可是现在她就要开始面临挑选夫君的难题了,极有可能是盲婚哑嫁、解决不了的难题!
衍圣公孔氏,她知道,不就是孔子后人吗!
孔子是儒家创始人,称至圣,他创立的学派被历代封建统治着所推崇,他的后裔也得到历代封建王朝的眷顾和优渥,册封为世袭衍圣公。虽迭经改朝换代,但其地位却不受影响,并在曲阜为其兴建了规模宏大,衙宅合一的衍圣公府。<